“你是谁?”灵冲嘴唇轻轻张了两下:“哦。是你。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就算他们一直瞒着我,我也知道的。”
一个仙兵见他这样,反而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身边几个人的尸体,不由得喊道:“仙人之间,怎么可以互相屠杀?”
灵冲冷笑了一声:“哦。不好意思啊。”
话音一落,这仙兵也拦腰被分成了两截。
这边轻描淡写的举动让魏衍和道劫看了去,道劫眉头紧蹙:“难道真的如琅辰所说?北佑和灵冲,是……”
他话没说完,魏衍云戟已经探到他的眼前。
云戟在魏衍掌中翻腾,他咬着牙,逼得道劫退无可退。道劫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仙兵们被一个个毫不留情的斩杀。
尸体落到了树丛之间,鲜血滚了满地。
这只是中天和北界战斗的一个小场景,无数的小场景,无数的大场景,都是这般嗜血冰冷的。战场上,没有人会特殊优待你,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所有的爱、恨、彷徨、无措、嫉妒、愉悦,战争是所有感情的湮灭,这里只有鲜血,只有灰尘,只有挥之不去的压抑和恐怖。
然而为了得到某些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
人的代价很简单,让人害怕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灵魂的自由,一种是生命。只有真正威胁到这两者的,才是赌注。只有押上这两者的,才是赌徒。
人和仙怕的是生命的流逝,妖怪怕的是灵魂不再自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撼动,或是摧毁他们的内心。
魏衍和道劫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此。
魏衍不怕死,他只怕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道劫想知道的都会知道,但是他怕死。
生与死之间,高下立判。
魏衍站定,手上抓着道劫扭曲诡异的头颅,他转头看着灵冲,微微笑道:“该告诉我了。”
说完,整个人就轻飘飘的向下掉去。
空中有一片红羽缓缓落下,映入魏衍的眼中。他看到了什么?
灵冲将他抱在怀里,微敛双眸,身侧都是大团大团的火焰,腾空而起。
灵冲低下头,入目的是魏衍苍白的面庞。他一直是淡泊寡欲的,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珠,颤颤巍巍的。
灵冲轻轻吹了一口气,吹的睫毛乱颤,吹的血珠扬天飞散。
***
明皓来了方一天,就被安排在了北界的大后方,尚未来得及看见灵冲。他走在兵营里,就听见有人在讨论灵冲和魏衍的事情。
这事儿他之前也听说过了,只是人们越传越离谱了些——原本中天的先识官灵冲真君,因为和妖怪相恋,帝君不许,反让他去擒拿这妖怪,还以灵冲真君哥哥的性命作为要挟。为了爱情,灵冲真君叛出中天,和妖主双宿双飞了。
先不说这其中有多少逻辑是讲不通的,但人云亦云,就喜欢讲这些有的没的,反而一个个乐在其中。
明皓低着头快步走进自己的营帐里,用早先准备好的玉碟和琅辰真君传信。
他拿着毛笔,沾了一些清水,在地上写道:“灵冲同苍龙已经去往东界,意在‘杂货’。”
这些字迹很快便干涸了。未过多久,地上浮现了一行小字:“我已知,道劫前去了。”
明皓吞了下口水,竟然是道劫去的吗?那这两个人要怎么才能逃得了?但他也知道,琅辰是不会让灵冲死的,他对灵冲的执念,早在灵冲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明皓又写道:“我在后方。北佑并不信任我。”
琅辰回道:“无妨,你要让灵冲信任你,一如他往常。”
这时,门帘突然被人掀开,执夜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明皓。明皓匆忙站起,脚下轻轻地碾着那些字,想让它们快些消失。
执夜上下扫了他一眼,问道:“明皓仙君初来北界,感觉如何?”
明皓正了正肩膀:“还……还好。”
执夜似是并没有注意到他慌乱的小动作,只是说:“今天兵营当中有些事情,劳烦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走。”
说完,执夜在门口下了一道禁制,把一切仙法妖术声音气味都阻在外面。
他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又朝明皓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怎么会派胆子这么小的人来当奸细?真是太没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