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是他和怀抱主人之间的障碍,它滞涩、刺激、令人迷失。他浑身发烫,在对方的口中,循着若有若无的踪迹,追逐自己的幻觉。
但他无法找到线索,无法找到确切的线索。无法找到,也许是那么一丝丝感情的踪影。
每当他觉得气息不稳的时候,对方就会带着他向上浮起,快速的汲取氧气。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
河里的不少动物已经溺死,它们的尸体静静的漂浮在岸边。大部分的巨型蚊子如同蝗虫过境般,已经飞往了别处,剩余的则停的树上地上到处都是,吸饱了血的肚子闪着诡异的红光——整条河边都是死亡的气息。
詹姆被折腾的来来回回,他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被拉到水面,快速的呼吸了。
他被姜恪一条手臂紧紧的箍在怀里,上下左右不由他,但他还活着。只是低着头,为自己方才的懦弱胆怯和轻言放弃而感到羞愧。
而更令他觉得不知所措的是,他在姜恪的怀抱里硬了。他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姜恪不会在意到,或者误认为自己被什么动物碰到了。
而鲁比在河边,为了防止河泥形成的护壳在身上干裂脱落,她不停的往身上补着泥和水。
这是一场同自己的较量,即便在末世,生死也从未如此接近。
姜恪见大批蚊子已经离去,在水下游到一具鹿的尸体旁,带着詹姆浮了上去。
“能自己在这里吗?”姜恪问道。
詹姆点了点头。
姜恪小心的游到岸边,将河泥裹在身上,随即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在周围搜集落叶、树枝和干草等一切能燃烧的东西。他从自己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了特制的火机,将这一堆小型火种点燃。
鲁比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也挪动起来,收集材料,两人同心协力做了五个同样的小型篝火。
一切就绪之后,姜恪在篝火上快速的盖起了大片的树叶,火苗被扑倒之后窜起了阵阵浓烟。
又这样等待了半个小时之久,大量的烟熏将巨蚊的活性下降。
姜恪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河边,一把将詹姆拖上了岸,伴随着咳嗽,詹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偶尔有几只蚊子飞来,但因为烟熏,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速度。
它们俯冲而下,沿着地面打转,口中的尖刺突处在外,飘忽迟钝。
姜恪拔出军刀,干净利落的将它们砍成了两截。巨蚊的躯体落在地面上,粘稠的血液沾染的到处都是,上半截还会不停地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们离开这儿。”姜恪说道。
他们不时经过被吸干的动物,它们的骨骼佝偻在紧缩的皮肤之下,脊柱弯曲。肋骨下方的腹腔处,皮肤紧紧的裹着干涸的肠子。眼睛萎缩,就像晒干的苹果。因为痛苦而临死挣扎鸣叫不休的嘴巴大张着,牙床苍白。
在这些动物的身上,都有着被巨蚊刺穿的大洞。
比起三人经历过的城镇和基地,这一处森林的景象才可谓是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动物的干尸和吸满血的蚊虫,还有动物临死前因为恐惧而排出的尿便,臭味、腥气、烟熏,如果魔鬼也会做梦,那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
姜恪拿起了一捧阴燃着的落叶,以烟开路,三人沿河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