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知道必死,他猛然醒转过来,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念头,决不能落入他手中,否则会下场凄惨。
想到此,他双脚一夹马腹,策马向悬崖之下跳了下去,宁肯跳崖摔得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折磨而死。
战马腾空而起,他身体也与战马脱离,向悬崖之下掉落下去。万重山松了口气,就算死,也要有个体面的死法。
嗖!
一道黑影而至,万重山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之力牵扯,向峭壁之上撞去。
叮!
一柄长枪透胸而出,枪头刺入峭壁,入石尺许。他意识尚在,但生机却逐渐剥离,这时,万重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山风吹来,将声音淹没下去。
黑甲军撤去,毛台、武良夜、金剑南三人策马赶来,站在了宇文天禄身后,一言不发。
萧金衍满脸惊愕,他没有料到,宇文天禄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更没料到会在绝境之中,帮他解围。
他已转危为安,开始惦记宇文霜安慰,隔着悬崖向对岸叫喊,却听宇文天禄道,“你放心,她没事。”
萧金衍松了口气,既然宇文天禄说她没事,那她自然是没事。
……
山涧两边相隔不过百丈,但这边地势较低,并看不清对面发生之事,东方暖暖将宇文霜扶起,道:“跟我下山,我带你去见个人。”
宇文霜不肯,“你不救萧大哥?”
东方暖暖笑了笑,“莫非你真以为我是三境外大宗师?或行走人间的剑修不成?”
宇文霜神色黯然,“他若死了,我也不想独活。”
东方暖暖满脸鄙夷之色,“宇文姐姐,暖暖一直以为,天下女子皆俗物,只有两人可与我并肩而论,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原本你也是女中豪杰,自从认识萧金衍以来,变得俗不可耐!”
宇文霜不服气,“俗?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生来不为爱生,不为爱死,活着跟死了又有何分别?”
东方暖暖缓缓起身,临渊而立,漠然道,“自古以来,我辈女子,被世道坑了,偏偏大部分人深以为此,并不自知。”
“此话怎讲?”
“我自幼读书时,看到什么《内训》、《烈女传》,气得我将书都撕了。这世间上的世俗、礼法,归根结底,都是为男人服务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女人就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凭什么女人就要顺从男人?”
宇文霜从未想过这类问题,她自幼追随宇文天禄,被灌输了不少弱肉强食的理念,但内心却极度渴望,能与其他女子那样,觅得有情郎,白发不分离。
“难道找一个喜欢的男人,托付一生,有何不可?”
“哈哈!”东方暖暖大笑,“托付一生?幼稚!人都是为自己活着,女人更不应将命运交给别人,相比之下,我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也许是太激动,也许是病未好透,她咳嗽了几声,接着道:“当年,算命之人说我活不过十六岁,就连我父亲这等人物,最后都认命了,可是不认,如今暖暖二十岁,岂不活得好好的?而你,空有一副好身子,却动不动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可笑,可悲!”
宇文霜冷笑起来。
东方暖暖问,“你笑什么?”
宇文霜略带嘲讽,道:“两情相悦,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性,你追究长生也好,大道也罢,终究不过是虚无缥缈一场梦而已,就算你寿限千年,绝情绝欲,与妖怪有何区别?”
东方暖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夏虫不语冰,朽木不可雕也。”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宇文霜好奇问,“你说的另一女子,又是何人?”
东方暖暖略带羡慕,“她怕是这个世间,活得最通透的一位女子了,我不如她!”
……
自从宇文天禄出现,思索前因后果,萧金衍总算看出了端倪,他问道,“给李不凡留纸条之人,是你?”
城门处,李不凡牵来吕公子之时,曾递给了他一张纸条,正是这张纸条,让他一路向西北,向横断山处跑来。
宇文天禄道,“他拒绝了我一次,又怎么好意思拒绝我第二次?”
去年在李不凡家中,宇文天禄曾提议传授李不凡武功,却被李不凡严词拒绝,之后李不凡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可你若入城,以赵拦江的修为,不会不知道。”
宇文天禄呵呵一笑,说了三个字:“宇文圭。”
宇文天禄将征西军之权给到赵拦江之时,将家仆宇文圭、整个比目组织以及一笑堂明面上的势力,都交到了赵拦江手中,可以说,赵拦江能有今日,宇文天禄功不可没,若让宇文圭传话,也是顺理成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