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俊和虞皓平出差这几天,赶得不巧,沈阳大雪。
他们也没有带司机,好在这次预定的合作方是时俊多年的朋友,特地给弄了辆四驱的越野车,还给轮胎做了防滑。时俊亲自开车,虞皓平坐后面,整个就反了。
“要不还是我开吧。”虞皓平在后座上把笔记本电脑给合上了,“你这还发烧呢。”
“没事,你一个连雪花都没见过几片的南方人,这种路况,开什么车。”时俊还看不上他。
虞皓平受不了的摇头,“行了算了算了,都听你的得了。这什么嗓子。”时俊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他听着就觉得难受。
“要不还是去趟医院看一下。实在不行,我给栾总打个电话,让他找找人。”虞皓平坐着坐着又想起一出,时俊赶紧的打断了他,“别,这个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办。”
虞皓平知道他习惯,他不喜欢在私事上和乙方有太多的牵扯。特别是合作多年关系还不错的这种,因为私底下越是打的火热,将来工作上就越难板下脸,把要求和利益都掰扯清楚。
时俊还是挺避讳这个的。
这次来沈阳,提前也没想到栾总那边出了点意外,跟当地的施工方起了点矛盾,工地上有人闹事了,因为这,公司里一个项目经理都进了拘留所……这事闹的,这两天简直是焦头烂额。时俊觉得还是让他们先把这事处理干净了,再谈后面的合作方案比较好。
今天也是先去看了一个他们的在建工程,然后去了趟融资公司谈了一下资金托管,回来的路上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可虞皓平觉得时俊几乎什么都没吃下去。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他想。
现在不比几年前,各地都在疯狂的做基建投资,如今因为公共债务问题,也因为大环境和政策调整,本来能放出来的地,和能审批过的项目就不多……僧多粥少,要养活嘉信上上下下这几千个员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问题是,在所有人眼里,时俊是无所不能的,他解决这些问题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理所应当的事啊!
这么想着,虞皓平也郁闷了。
昨天隔着套房的门,都能听到他的咳嗽声。别人到了时俊这个年纪,至少都有家有业的稳定下来了,天冷的时候有人给添衣服,寂寞的时候有人陪着说句话……可他到现在还是个工作的机器。那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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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楼下,时俊把车倒进车位里。
这是本市最好的酒店之一,栾总提前给预定的,但是这种天气,大雪封城,入住的客人很少,偌大一个灯火辉煌的停车场里,只有疏疏落落的几辆车。
虞皓平先下了车,把两个电脑包都拎在手上,等着时俊下车的工夫,忽然看见酒店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穿着件明艳的深红色长大衣,站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风致秀丽,分外触目。
那人见他望过来,还似乎朝他招了招手。
——这是在招呼他吗?
虞皓平左右看了看,周围也并没有别人。
时俊这时也下来了,顺手锁了车,虞皓平指了一下对面问他,“时总,那边是谁,你认识么?”
时俊看了一眼,那人大衣上带着个镶皮草的帽兜,很大,遮着半张脸,“这能看见什么啊。”他们在这边的熟人本来就不多,更没有一个是女的,他怎么知道这是谁。
可是往前走了两步,那人似乎是等不及了,朝他们这边迎了两步,顺手把帽兜给摘了,挥手叫了一声:“总监!”
这声音好像很熟悉啊。像是……像是顾程锦?虞皓平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顾程锦现在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加班吗?
时俊也顿时站住了。
虞皓平愕然的望着他,“谁来了?”
可是时俊没有顾得上搭理他,他怔了几秒钟以后,就直接往那边台阶跑过去了。因跑得急,他大衣都被风鼓起,在雪地上像一只黑色的风翼。
“哎!”虞皓平叫了他一声,没叫住。
第一次发现,时俊居然会跑着迎向一个人的。
而且……最让虞皓平郁闷的是,人家顾程锦刚刚叫的是“总监”,明明是在叫他好吗?时俊这么着急跑过去干嘛?这雪地这么滑,他也真不怕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