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下。
王道圣给灾民施粥。
张拙取了一只陶碗,大大咧咧伸到王道圣面前。
王道圣平静的看他一眼,无声的用木勺将陶碗舀满。
张拙一仰头,将稀粥咕咚咕咚灌进自己嘴里,又用红衣官袍的袖子擦了擦胡须。
他将陶碗随手丢在青砖灶台上,好奇问道:“你不是带我闺女去陆浑山庄游学了吗,怎么游到粥棚这里来了?听说这次黄山,老君山两大道庭的人,还有缘觉寺和陀罗寺的高僧都已到场,每天都有非常精彩的辩经,你怎么带着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道圣一边给灾民施粥,一边随口回应道:“生活便是最好的经义!最初,先贤所写的经义,道理都是从生活中学来的。我们与其在书里跟着先贤学道理,倒不如直接从生活学,更直达本意。”
张拙捋了捋胡子:“但凡你少说点这种离经叛道的话,胡阁老也不至于一直敲打你。人呐,该藏锋的时候得藏锋,咱们做学生的,别老是跟自己老师对着来。”
王道圣风轻云淡的回应道:“你倒反过来说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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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拙嘿嘿一笑,朝陈迹那边撒了撇下巴:“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王道圣平静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拙挑挑眉毛:“我不能问问嘛?”
王道圣随口说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问我也不过是想印证心中的答案而已。可我要说的,未必合你心意。”
张拙不耐烦了:“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王道圣看了陈迹一眼,转头对张拙说道:“这孩子身上有杀气。”
张拙一怔,仔细打量着王道圣:“带过兵的人是有点不一样啊。这都能看出来?”
王道圣舀出一勺米粥,盛入灾民手中的陶碗:“他入学两天,便迟到了两次,问他因为什么迟到,他也不愿意说。但我看他每次来时都带着扑面的杀气,他不像是来上学堂的,更像是我麾下那些刚杀了倭寇的步卒,身上还沾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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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拙摇摇头:“他可不是步卒,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若与他共事过便会明白,他是个将才。”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
王道圣想了想:“所以,前日西城门外拖延灾民的人便是他?”
张拙赶忙说道:“不是。”
王道圣洒笑道:“与你共过事,那一日入学刚好早晨迟到,又被你如此看重,不是他还能是谁?”
张拙警惕道:“你可莫要打他主意。”
王道圣无奈道:“我能打他什么主意,不过是收他学银,教他道理,仅此而已。”
张拙忽然问道:“你丁忧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王道圣点点头:“昨日。”
张拙又问道:“胡阁老为你安排了何等官职?”
王道圣随口说道:“老师希望我回京,任兵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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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张拙拔高了声调。
见有灾民朝这边看来,他又赶忙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连跨两级迁任兵部尚书?接下来岂不是要入阁了?”
王道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远远看向陈迹,突然说道:“他倒是个热心肠。”
张拙也看向陈迹,片刻后感慨道:“这会儿有点过于热心了。平时倒也不这样。”
此时,陈迹正给灾民挨个舀粥。
仅仅半个时辰,他体内原本的樱红色炉火已经渐渐变成淡红色,火苗之中似乎还孕育着一缕黄色火焰,细若游丝。
陈迹感受着澎湃的生机,宛如获得了一次新生,连呼吸里都仿佛流转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