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姜桃桃把镯子取下来收放好。
对上费华修询问的眼神,她说,“太珍贵了,怕摔碎。”
他看着她轻笑,伸长胳膊去拿桌上的水杯。
由于离得比较远,转动的轮椅没控制好力度,身子别了一下,手中玻璃杯没拿稳,溅出来的水洒到了腿上。
他腿上盖着条毯子,却没及时拿开,低头看着那片水渍,直到姜桃桃冲过去扯下那块毯子,腿上的布料早已经被浸透了。
姜桃桃蹲下身,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帮他擦着,却被费华修一把抓住手腕,她动作被迫停止,不明白地看向他。
他沉默着,半晌说了声,“我自己来。”
“我叫护工过来帮你换一条吧。”
由于下半身动弹不得,费华修穿衣脱衣都需要有人帮助,男护工Andrew负责照顾他这方面的生活。
姜桃桃去外面叫他进来,没留意身后费华修面色更加阴郁。
Andrew住在套房外的一个护工专用隔间,姜桃桃和他一起回去的时候,在门外听到剧烈的玻璃碰碎声。
是费华修,狠狠摔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姜桃桃着急地推门进去时,他还是她刚才离开时的样子,表情平静。
颓废地坐在轮椅里,背微微弓着,脚下一片狼藉。
姜桃桃心疼地看着他的样子,也明白他是在介意什么了。
她让Andrew回去,找出吹风机,调成最小的暖风,帮他把裤子上的水痕吹干。
谁也没有说话,鼓风的噪音横亘在二人之间。
吹干后,姜桃桃把吹风机收起来。
转身放回原处的时候,听见费华修轻嘲地笑了下,“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姜桃桃怔了几秒钟才看向他,埋怨地说,“你是病人啊,什么有用没用的,以后不许再这么说!”
她当然知道他想的什么。
从来都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被困在轮椅上就像画地为牢,接受别人在生活起居方面的照顾,对他来说,就像受人摆布的废物。
姜桃桃跪在地板上去捡地上的玻璃渣。
她埋头捡着,一边细声安慰,“反正迟早会康复的,先忍这一段日子又怎么样?不要动不动发脾气,对身体不好……”
头顶他沉声在说,“放下来,别捡了。”
“我这就捡完了……”
“让你放下没听到吗?”
他语气陡然加重,姜桃桃动作停下,抬头委屈地看他。
他一脸怒色,看着她柔嫩的指尖。
为这种小事生气,在这一个月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刚做完手术的那阵子,他心态还好,后来在轮椅上呆得久了,脾气就渐渐变得古怪。
早上看到她和李金宇聊天也不高兴,现在洒了水也不高兴。
“不捡就不捡了,你干嘛这么凶!”
现在的费华修非常两极化。
有时过分温柔,有时有她从没见过的冷冽。
别人都见不到他的这一面,只有她感受得清。
在她面前,他总是自尊格外强烈。
姜桃桃也不高兴了,把手心的玻璃渣用力往地上摔回去,又不小心被崩起的碎片划到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