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出来走走,对珏儿也是好的。”少妇露颜一笑,然后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白棋:“顺便来看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挂在夫君嘴边的桃源村白家小郎君,究竟是何人物。”
白棋睁开眼睛,在二人中间转了几圈,然后坐了起来,由衷地赞道:“陆将军娇妻美人在身侧,真是令我好生羡慕!”
少妇笑着,陆奉先则是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把妻子送回了船舱内,回来的时候,白棋正在桌子旁边慢吞吞地吃着菜。
陆奉先坐下为白棋倒了一杯酒,发现白棋看着酒杯,一脸便秘的样子。
酒杯里的液体浑浊不表,就像后世那些水池里水那样呈现一种浅绿色,上面还飘浮着一层细白的象蚂蚁一样的飘浮物,淡淡的酒味中,一股酸败的味道也传进了鼻子里。
白棋嫌弃了,对大唐的所谓“美酒”嫌弃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当时读白居易这么诗的时候,脑海里还想像着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像,当自己真正面对时,只是一杯酒,就彻底把心中的美好毁了!
“先生不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酒!”陆奉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一脸的享受。
“这也叫酒吗?”白棋鄙视地看着陆奉先,似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景况。
陆奉先放下酒杯,眼睛直视着白棋,然后说道:“先生虽然来历不明,但言行中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与高贵,想必是高贵家族嫡出,又或是得名师指导,所以对于很多事物,都有着不屑的态度。而陆某不同,陆某与拙荆经历过战乱,看过漫天的飞蝗,滴水未下的老天,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最终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格外的珍惜!”
“帮助突厥,背叛大唐也是珍惜?你置你夫人和绿衣于何地?”
“是宇文炎公子在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把我们救了下来!”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报恩!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白棋的话非常直白:“你会让你的妻子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陪你一起丧命,你死不足惜,但她们不应该为你这愚蠢的报恩而付出不应该付出的代价。”
“木已成舟,难以回头。”陆奉先看着手中的酒杯,里面映出一张坚毅的脸,上面写满了这些年来的风霜。
“当今天子注定要君临天下,你不回头,又怎么知道不能回头呢?”白棋看着渐渐远离的堤岸,偶尔能看到几个把全身包在衣服里面的路人经过。
“你是试图说服我放你离开吗?”陆奉先笑着问。
白棋撅了撅嘴,把一块鸡骨头吐了出来:“家父常说,儿啊,有些事情不试一下,你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要是我不放呢?”陆奉先笑意更浓了。
白棋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陆奉先,然后一摊手,无奈地说:“我能如何!”
“你能的!”陆奉先停止了笑声,看着白棋,很肯定地说。
“我这人从来都是悲观主义者,希望向来不抱太大。我想登我的岸,但你呢?”
“你的岸就是岸,难道我的岸就不是岸吗?”陆奉行冷哼一声。
“但是我的岸有大腿可抱,不会被水冲走啊!”
“白先生真乃真小人!”陆奉先看着白棋脸上的表情,长叹一声。
“小人一般活得比较长。”白棋认真地说。
陆奉先递了一杯酒给白棋,示意他喝下。
白棋看着对面那个人警告的眼光,苦笑着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起风了。
水面上几艘船在碧波中飞驰,向着他们这艘船靠近。白棋昏花的眼睛中能看到船头上站着人,而在岸上,十几匹快马从长安方向飞奔而来。
“嗨,陆将军,你的恩报了吗?”白棋模糊中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恩公死了,恩也报了!”耳边传来陆奉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但是白棋的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
这该死的陆奉先,下药前起码打个招呼啊,下次别让自己捉到他!
白棋在昏睡过去前,狠狠地诅咒着陆奉先,然后就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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