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梅听到喊声,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走出来,大日头火辣辣的,她也没想起去拿个帽子遮遮头顶什么的,向小卖部小跑着就过去了。
她拿起电话,只听了不到一分钟,没说几句话,就放下了电话。
小卖部老板笑着招呼了一声:“嫂子,弘远在部队没出什么事吧。”
应梅牵了牵嘴角,说:“没事儿,就是弘远那孩子说过两天回家一趟,提前跟我说声罢了。”
小卖部老板是一开始接到电话的人,也算是对陆弘远从小看到大的,还能听不出是不是他的声音?那明显不是弘远亲自打来的电话。
看应婶子的表情,莫非来了什么坏消息?
但他开门做买卖这么多年,知道有些事也不好多问,于是呵呵笑着,夸了几句弘远做了军人有大出息,又拍着自己的胖儿子让他要向弘远哥学习。
应梅客气了几句,就说还有活没干完要先回家了。她回到家就去找老头子复述那个来电。军区的上级领导亲自打电话来告知,他们的儿子陆弘远出任务时立了大功,但过程中受了点小伤,需要回家静养一段时间。请家属不要太担心,他们一定会妥善把人送到家,也谢谢他们对组织的支持……
实际上从听到儿子受伤后,应梅就没怎么留意领导后面在说什么了,她一直都害怕接到这样的电话,也接过几次了。每次,她都像刚刚那样,好像整颗心被提到了半空又被人狠狠捏紧,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怕,在发抖。
陆建军听了也是表情严肃,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应梅一直握着的拳头一下下捶到陆建军背上,突然低低哭出声,“都怪你,非要送儿子去当兵,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活?”
陆建军没说话。
“你赔得起吗?儿子都受过几次伤了?刀枪无眼,谁知这次又是伤到哪里,这次连电话都没法亲自给我打了……”应梅继续哭。边哭边打。
陆建军就说了句:“不是领导都说了是一点点伤吗,你这是小题大做。”
不说还好,一说应母更气了,“一点点伤!上次也这么说,结果呢,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好全了。是不是非要等儿子真的残废了你才会觉得是大问题?”
陆建军机智地学会了不再说话。因为这时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指责“不是人”。
“我早就说让他转业回来,娶个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比什么都强!弘远都快26了,隔壁那家比弘远还小2岁,孩子都能跑会跳了,他这连媳妇还没影儿,好姑娘都早被人家抢光了!我也不指望他娶到什么厉害的,我们这村里,就多的是不错的姑娘啊。但你们就是不肯听我的,我看是要等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了你才开心了。”
“……”
陆建军简直无言以对。一会儿说找不到媳妇,一会儿又说好姑娘到处有,什么都让你说完咯?再说他什么时候表示过儿子打光棍他就开心了?他也很希望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好吗。算了算了,争是争不过你的,你开心就好。
“我看这次是一定要让儿子相亲了。上次准备说的那村头的刘家大女儿、还有上上次的黄家小女儿,儿子都没愿意去见。怎么比以前还更强硬了?不过前天我听小昭无意间说起过,说她之前有碰巧走出阳台,看到大哥在门口和一个姑娘说话,那姑娘还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依我看,没准有戏。等他回来,我们要问出那个姑娘是谁。要是合适,就让他们趁机多处处。”
此时,远在军区医疗室床上的陆弘远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他大臂有轻微骨裂,被结结实实包扎着,左脚掌也被重物轧伤,短期内不能使力。但他平躺在那,心里却知道这比原本应该付出的代价远远轻多了,这次任务的确凶险,上辈子他陆续有7个战友都填了命进去,其中有人还是为了掩护他们才牺牲的。后来,他蛰伏许久,直到自己也拼了条命,才彻底把那伙犯罪势力连网打尽。
但他却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有生以来最奇特的一件事,他死了,可能因为死得太惨烈没法入土为安,他能感到自己的魂魄一直飘荡,而更神奇的是他无法飘回家,而是一直都只能围在一个女人身边,看她吃饭睡觉发呆,就那么整整飘了15年,直到那女人郁郁而终时,他感到好像有什么在自己胸腔的地方剧烈涌动,然后就是一阵要命的剧痛,等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