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他会这么打趣自己,一时之间,白振声尴尬无比。
进了院子,他睁大眼睛环视着简朴干净院子,心里顿觉柔软,这地方,真好,真的好啊,没有一点儿华丽的影子,可是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温馨。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眼眶有些红了。
这都是他心心念念想过的平凡日子啊,这二十多年,人人都只看得见他白振声家庭事业双丰收,儿女双全步步高升,可是有谁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要的,而是家庭强加到他头上的。
而四合院,青石板,写写生,画画草,这种生活才是他毕竟奢求而不可得的执念……
站在这简陋的院子里,多年为官生涯让他早就冷硬如铁石的心脏,仿佛瞬间就软了下来,心里深处似乎响起了融化的声音。
悲伤蔓延。
元素反倒挺高兴的,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惑,眼看就要解开了,她心底得多兴奋,多激动啊?
浅笑着将钱傲和白市长一起引到客厅,泡好了茶水,她轻声道:
“白叔,我妈这人儿啥都好,就是凡事喜欢跟自己较真,挺别扭的这么一个人,犟脾气,一会我把她请出来,你再好好劝导劝导她。”
“好。”
白振声苦笑着点头,心里忖度着,要是她能听自己的,哪还有这么几十年的蹉跎岁月。
他没有信心,元素刚好和他相反,信心百倍,仿佛马上就要柳暗花明一般,她劲儿劲儿的,她觉得既然母亲让他坐到了这个屋子里,就是进步和妥协的第一步。
“白叔,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放心好啦,我现在就去叫我妈,我对你们的故事,很在希望!”
故事?
白振声皱眉,他和子君那一段儿,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么?
瞧着元素兴奋转身离去的背影,钱老二嘴角一抽,也挺惆怅的,这妞儿是不是对她妈的情绪太乐观了一点?
元素边走边想着找什么说词把母亲骗出来,可这人才刚走到客厅门口,就瞧到母亲匆匆地走了过来,怒气未消的瞪了她一眼,绕过她就往白振声而去。
摸了摸鼻子,元素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啊,这不是天外飞来的无枉之灾么?
刚转过身来,就听到‘啪’的一声响!
陶子君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袋,狠狠甩在白振声面前,语气颇为不耐地说:
“你如今找来,无外乎就是为了找女儿是吧?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瞒你,没错,当年那孩子我是没流掉,偷偷的生了下来。不过,你别瞎想,我没想过要你负什么责任,更没想过要沾你白市长一毛钱的光。”
看到她说得很激动,白振声不由得拿起文件袋打了开来,狐疑地轻声问:
“子君,这是什么东西?”
紧咬着牙关,陶子君话说得挺硬朗,可气儿越喘越粗,死死瞪着白振声,讥讽道:
“问什么问?看了你就知道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白市长,你突然间跑来缠着我,不就是想找回女儿么?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女儿早就不见了,在我生下她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你不要总瞧着素素,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跟你没有半颗米的关系,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
不是素素!?
白振声吃惊地抬眸望向她,他被她的这席话杀了个措手不及,紧张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眸色越来越暗。
这是元素和陶子君的DNA亲权鉴定,他之前只知道了自己有个女儿,想当初的就以为是元素,却完全想不到,他们的女儿原来不见了?
那么,子君该有多难过,而这一切的一切,他白振声枉自精明了一辈子,竟丝毫都不知情,被人蒙在鼓里,被人耍得团团转,认定了她的背叛,认定了她另嫁他人生儿育女,然后心安理得顺其自然的过了这么多年而没想过查证当年的事情。
可是……
他皱着眉头瞧着元素,这个漂亮大方的女孩儿,眉眼之间依稀可辨子君的样子,这么的相似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是母女?
难道真有相处久了,便会长得像这种说法儿?
对此,他有些怀疑。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尚且记得在法音寺第一次看到钱家老二带着她出现在面前时,自己心底刹那的震惊和慌乱。
但是,这份鉴定报告明显是真实的,子君也不可能为了骗他撒这种谎。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装犊子的轻咳了两声,元素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瞟了平静坐在一边儿素质优良的钱二爷一眼,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重新换了茶水,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回到他的身边儿,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白市长有些低沉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