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安家的小公子与宣若道友也不过是因为门派家族定的姻亲……”东方清带着些回忆,“可是,五年前,宁虚十五年一次袂花决上,宣若道友因比试时误伤他人,引起众怒,就在那被误伤弟子的门派纷纷上前讨论个说法的时候……”
“安家小公子站了出来。”东方清的声音轻轻的,恍若梦中呓语,“他不仅单挑了前来挑衅的近百人。还站在那高高的比试台顶上,说,以后但凡是有不服者,怨恨者,皆可冲着他来。他将一力承担,护她周全。”
一力承当。
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
一直倾听着的少女,听到这里不禁后退了一小步,嘴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念着这四个字,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眼角弯着,眸子里却好似下一秒就能溢出了泪。
白衣女子晃眼一看,以为是如她初时一般惊讶的缘故,也没多想,继续轻声言道那盛状,“……那一日,所有年轻的儿郎们,所有俊俏的姑娘们都看着,看着安家少年郎是如何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许诺那宣若一世周全……”
耳边是嗡嗡的细语,少女面色苍白,勉力看了看前方无异的人群,下意识地低垂着头,失魂落魄到极点。
她有些恍惚,只觉得胸口某处微微有些疼,又有些酸,她想忍,捏紧的拳头抵着胸口,可是那痛楚不见丝毫的减弱,竟然往四肢五体上泛去,往骨子深处里泛去。
疼。
她听见她心里有着声音委屈的喊着。
可是,她没办法止住呀……心里又有着叹息。
她只得怔怔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如同一具木偶,她不知是何时与东方清告别,她不知是何时随意选了一住处,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他说的话。
就像凌迟一般,一遍一遍地用着刀子割着自己的骨头。
他说,他要护她周全。
竟然是护她周全……
好一个周全!
独自一人的少女终是忍不住仰天笑着,嗓子嘶哑,不禁干咳了起来,咳得眼角都有泪意。
她能在脑海里记得他的样貌,她曾经用着手指细细描绘过的样貌……
他的眼睛是最好看,一双桃花眼,似乎随时都带着笑。
他的鼻子则是最最俊挺的,就像他人一样。不说话,不气她的时候,总是如若翩翩公子般有礼。
而他的唇,薄薄的,抿起的时候,她便知晓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她也同样能记得七年前那个疼死过去的少女。
白衣女子那微红的脸颊,那口中的轻语。
她能想象,五年前的袂花决上,少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愿嫁安家郎”?
他以前不是最不爱这些风头的么,怎么,当初她才死了不过两年,他竟然会为了她而名扬天下了。
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满心的悲怆,满心的苍凉。她自醒来后,从没有想过,他还可以让她更失望。
小小的身躯不自觉地颤抖着,她蜷着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双腿,闭眼咬唇,额头抵着膝盖,似乎这样做能够抵挡那从骨子里传出来的疼。
她意识有些飘远,眉头微蹙,她记得她的病不是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