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抬眼,只见嫂嫂的眼眸异常动人,他呼吸微滞,耳根泛红。
“族老和里正选了八岁到十岁的一共十个,过几天会先带五个去书院,如果有偷懒耍滑的,便送回来,再由剩下的补上。”
这是他的意思,总要给嫂嫂挑选听话懂事的。
无论以后如何,都要懂得尊敬二字。
妇人们一听,貌似自家的孩子都有机会,当即便想着赶回家叮嘱自己的孩子。
李心慧站在门口,看着慢慢走近的陈青云道:“青葱学子,旦早朝晨,不留后路的做法是会让人大失所望的。”
陈青云站在青石板的门槛石上,抬首刚好看到环手而立,似笑非笑的嫂嫂的。
她的眼眸又大又亮,徐徐看过来的时候,带着戏谑玩味的打量。
仿佛比手里拿着的火把更加耀眼,陈青云冷不防被看得脸颊发烫,深色的眼眸掠过一缕窘迫。
只见他垂首轻咳一声,小声道:“纵然一无所有,我可还有嫂嫂!”
李心慧的心忽然涌上了些许热潮,只见她伸手拿过陈青云的火把,逼近的身体透出一股卓然不凡的气势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明亮的火光映着两人平静对视的眼眸,沉静的气氛中,仿佛有什么声音啪啪炸响,叫人的脑子晕成一团。
陈青云深色的眼眸慢慢变得迷离,呼吸微滞,抬首时,近在咫尺的面孔莹莹如玉,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着。
“走吧,回去给你烙饼,今晚我看你也没有吃到。”
李心慧含笑,得趣地举着火把给陈青云照亮。
因为他这颗赤忱之心,护她之情,她愿意挡在他的面前,为他撑起一片晴天。
陈青云的脸庞被火光映着,红成一片,那低垂的眼眸闪烁着,无声地染上一层蜜意。
点着油灯的伙房亮了许久的光,夜深时,才悄然熄灭。
这一晚,陈家村的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得罪过的,想着拿什么去道歉?
不熟悉的,想着拿什么去套近乎?
彻底撕破脸的,想着如何挽回针锋相对的局面。
陈树根的婆娘救治及时,伤重在床上哼哼,偶尔嘴角还溢出些血丝。
打发两个孩子去睡觉,陈树根坐在床头,看着半死不活的婆娘,一时间气闷无比。
他这婆娘嘴碎得很,闲时说几句闲话,那都是跟风附和,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闯出了大祸。
眼下送菜什么的肯定是轮不上他家了,据说小寡妇带来的种子也发完了。
陈树根靠坐在床头,整个身子隐在暗影当中。
这几年的雨水不好,庄稼收成除去税收的,便只够一家老小糊口。
偶尔孩子三病两痛的,连抓药的钱都没有。
陈树根想了半宿,最后不得不意识道,这个跟云鹤书院沾边的赚钱机会,他家要是错过了,以后村里的人就会彻底撇清他家,再想挤进去就难了。
找件旧棉衣穿上,陈树根连夜出了家门,径直跪在了陈家的院门外面。
夜深人静,陈青云跟李心慧早已入眠。而陈树根这一跪,便跪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