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很久。
眸色极为深沉。
而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一声叹息,微微倾身,粗粝的指腹轻轻的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花。
“你不想知道,你父母和师父是朋友,为何师父却见死不救?”
江梧桐睁开眼,眸底血红一片。
“我不想为师父开脱,但有些事情的真相,确实不是我们所想的那般残忍。”他的神色少见的严肃,“你说的应该是三七淮安大瘟疫罢?”
江梧桐抽了抽鼻子,嗯了一声。
“师父说给这场瘟疫,也提到了这场瘟疫的英雄人物,因为事情隔得有些久远,他也没说太多明细的事情。曲漓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他说过他有两个好朋友在那场瘟疫中丧生,一个名唤江天,一个名唤林紫衣。”
“我们谷里三个人都是孤儿,一个是大师兄曲天,一个是师姐紫衣,还有我曲漓,皆是由师父赐名。师父终其一生只收过一名女弟子,破格收录,你可知其缘由?”
江梧桐眼角里的泪意仿有卷土重来之意,她哽咽着,“是我爹爹和娘亲的名讳。”
曲漓嗯了一声,“师兄师姐的名字,是为了缅怀师父的故友,我的名字,是为了缅怀师娘。”
他的嗓音低沉,“我之所以能记得这般清楚,是因为师父说,他的这两位故友在那场瘟疫中,不幸感染了瘟疫,但朝廷的救援不及时,抗瘟疫的药材顶不到朝廷救援的那一天。”
“于是他们舍弃了自己被救治的机会,让给了其他人。其实当时的大夫只有四个,除了岳父岳母和师父,还有一个是师父的妻子,他们四人不论不休的照顾病人,师娘最先病倒,她说将机会让给老百姓,之后便选择了自尽,这是你不知道的事。”
他低眸看着她,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揽入怀里,“岳父岳母后期感染上瘟疫,但没有选择自杀的理由,应该是因为你了。”
江梧桐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襟,喉间哽的难以出声,一开口就是哑然,“我凭什么信你?”
眼中的女子泣不成声,却依旧强自镇定,他心疼的蹭了蹭她的额头。
“师父说想将你接回谷里养大成人,但没想到瘟疫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便不见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以为你出了事,觉得无颜面对岳父岳母,回了谷里之后便不断的收养孩童,教他们练武习医,以此来减轻内心的负担。也便是我和师兄师姐。”
江梧桐一把推开了他。
眼睛里的泪还在不停的滚下,她却死死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曲漓抿着唇再次抱住了她,没过一会江梧桐才放声哭了出来,双手重重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他们是因为苍生而放弃的我,我不想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是被你师父害死的,他只是个伪装的好人,我不杀他算仁义,你现在告诉我爹爹和娘亲……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男人任由她在他身上捶打,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是我不对,你别哭了,对身子不好。”
江梧桐的眼睛红肿,发泄着情绪,最后才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回抱着他的腰身,“我爹爹娘亲……在天上过的一定特别的好对不对,对不对?
”
男人摸着她的头发,“嗯。”
她的唇角上扬着,似哭似笑,“我不怪他们,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曲漓抿着唇,“嗯。”
江梧桐没再说话,紧紧的抱着他,埋首在他的颈间泣不成声。
……
有人曾说,化解悲伤最好的武器,是让自己变得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