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涩厉声叱着,一边跟着冲上去——李婆子一把夺过三娘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直接往自己的嘴了塞去!
萝涩见势不好,当机立断。
她一时间寻不到什么东西,只得把手指伸进了她嘴里,用力去掰着她的牙口,一定不能叫她把纸团吞下去。
李婆子毕竟年纪大了,挣扎不过,但她心里恨毒了萝涩,便狠狠一口咬上了她的手指!
萝涩闷哼一声,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十指连心,她都怀疑自己的手指是不是还在。
三娘大惊失色,忙把压在她身上的李婆子推了下去,跟着萝涩一块儿掰开她的牙口,把纸头和手指都抢了出来。
“咚”一拳,萝涩毫不客气打在了李婆子的鼻梁上。
不知是她自己手指上的血还是李婆子鼻管里留下的血,总之糊了她一脸血色,狼狈可怖。
捂着口鼻,李婆子瘫坐在地上,嗷嗷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
“苍天没眼呐,谁来可怜可怜我老婆子啊,这么个小娼妇下黑手,敢打老人家哇,有娘生没娘教的小畜生,真是反了天了哇,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人,关起门来挣银子,碰上亲戚有难,一份银子不肯出,叫雷劈死得了哇”
萝涩捏着自己的手指,血一滴滴坠到泥地,眨眼就没了。
三娘急忙掏出襟口里的手绢,给萝涩包扎起来,没一会儿,血就浸透了白娟,开出一朵朵血色梅花。
“三娘,把纸拆开我看”
顾不上李婆子叫骂哭喊,三娘连忙把纸团展开——
萝涩发现这白宣是很薄的一张,上头的字都起了毛边儿,像是被人用裁纸刀又从中间剔了一层。牛乾按在上头的朱砂印泥很是厚重,力透纸背,形状且与借条上的一般无二。
真相便是如此,是李婆子算计了牛乾。
萝涩将纸高高举着,让围观的乡邻打眼都能瞅见,她拔声儿道:
“乡亲叔伯婶娘都看看,这上头的手印同借据上的一模一样,定是李婆子剔薄了杂货铺的赊账单,哄骗牛乾按下的手印,我打包票,当时这张赊账单下,一定藏着那张借条,印泥从上渗到下头,所以才有了牛乾做担保的借条!”
众人发出恍然的声音,纷纷指责李婆子不是个东西,三娘一家这般对她,不知图报,还算计有恩之人,死了也有孽报云云。
牛杏花眼底难掩怨恨之色,她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王氏,骂道:“没用的东西”
王氏低下了头,很是不服气。
收回责怪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牛杏花对萝涩道:
“这事儿我可不知道,但是这个李婆子给你们家下的套,我只管要我的钱”
李婆子没法拖三娘和萝涩下水,顿时慌了神,她忙去求王氏:
“老大媳妇,你快帮我说句好话,叫着宽限点时间,等我卖了粮票就还钱成不成?”
王氏老大不愿意,撇开头装作不认识她,闷着声并不搭腔。
这时边上就有人嚷嚷了:“老婆子还不知道吧?城里传得风言风语,说是今年漕粮到不了童州哩!大伙都去兑粮票,队排得老长的,他们起先还肯兑,现下都不肯哩”
李婆子脸色一变,显然不知道这个事。再听还有人搭腔,她心下更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