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依安忽然眼神一转,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开口道:“喂,黎初遥。”
黎初遥挑眉看他,一副叫我干吗的样子。
单依安笑容慢慢放大,嘴角咧开,露出牙龈。那表情,奸诈狡猾得让黎初遥知道,他接下来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只听单依安用非常愉快的声调说:“和你说件你一定开心的事,我听说韩子墨好像回来了。”
饶是黎初遥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却依然愣住了,久久缓不过来,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他还敢回来?”
单依安耸肩:“哟,听你这语气,好像对他还有点儿旧情难忘呢。”
“你从哪一个字上听出了我的旧情难忘?”黎初遥恨恨地瞪着他,似乎他下句话再说错,就会扑上去把他撕了。
单依安抬手,安抚道:“好好,算我说错了,别这么瞪着我,怪恐怖的。”
“我恐怖?”黎初遥轻蔑地望着他说,“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儿自己吧,你害得韩家破产,又让我偷走了韩家所有的设备和客户资料,连工地上的一根钢钉都送给你了,你还是小心他来找你报复吧。”
“不要这样说嘛,搞得我好对不起人家一样。”单依安抬抬眼皮,笑得极度纯良。
“哼。”黎初遥连看都懒得看单依安那无辜的表情,他心里在想什么,别人看不透,可她跟在他身边四年,清楚得很。单依安虽然长得清秀漂亮,戴着圆框眼镜,一副文弱和善的样子,可实际上是个从骨子里就利欲熏心的家伙。
他当年在商场上竞争不过韩子墨的父亲,就想了歪门邪道的点子对付他们,弄倒了韩家还不算,还利用她在韩家的职务,将韩家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全收入囊中。
当然,她也因为非法变卖公司资产,窃取公司材料,在韩家被银行清算的时候,被告判刑两年零八个月。
“其实我特别想知道,当年我让你去坐牢,你恨不恨我啊?”单依安忽然打破屋里的寂静,歪了歪头,认真地望着黎初遥问。
“无所谓啊,反正不卖给你,我也是要卖给别人的。”当年若是单依安不出现,她也打算把剩下的东西都卖了,换点儿钱,把一直找她麻烦的高利贷解决掉。
“那就好,只要你不恨我就行。”单依安笑,“韩子墨嘛,当年他被我骗得夹着尾巴跑了,现在他要是来找我呢,我就让他再跑一次,也许他又会丢下一堆财富让我捡呢。”
单依安说完,看着黎初遥,笑得十分愉悦,他当年接收了韩家所有的客户,最低价买了成堆的工程设备,还有,捡了韩子墨抛弃的未婚妻,一个又漂亮,又认真负责,工作能力一流的女人。
韩子墨啊韩子墨,我真觉得一个蠢字都不足以形容你啊。
(三)偶遇
单家集团的高层一整天都在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里开会,到了下午三点,参会的人都面露疲态,整个会议室,唯一精神依然很好的人只有单依安,他聚精会神地听着经理们提出的议题,然后很快速地做出决定。
有的时候,黎初遥挺佩服单依安这点的,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比会议室在座的经理们更是小上一轮都不止,可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想法,都能让所有人信服,信服到后面甚至会产生依赖,让人觉得,这个领导很强,跟着他一定会发财。
早上司机问她关于司机减员一半的事,人力部的经理果然提了出来,单依安同意了,黎初遥垂下双眼没说什么。她虽然也想帮帮那个生活艰苦的司机,但可惜她也只是个靠别人给她提供工作的小人物而已。
人哪,有的时候,不是不愿意帮助别人,而是,连自己的生活都快保不住了。所以,如果你想变得善良的话,首先你得要让自己强大,如果你弱小的话,你的那些善良,只是折磨自己良心的东西而已。
下午五点,会议终于结束,黎初遥两眼发花地走出会议室,疲惫地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桌上成堆的文件累得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
开了一天会,她也累积了一天的工作没有做,看来晚上又得加班了。
她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却在这时响了,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话筒里传出妈妈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激动:“喂!初遥啊,你在干什么呢?”
黎妈嗓门特别大,黎初遥把手机拿远了一些,软绵绵地靠在椅子上说:“还能干什么,上班啊。”
“你几点下班啊?”
“干什么?”妈妈这么积极地问她什么时候下班,绝对没什么好事。
黎妈在电话那头有些激动地说:“上次我托你二婶给你介绍对象嘛,她单位有个小伙子今天有空,答应和你一起吃个晚饭哎。”
黎初遥翻了个白眼,心想就知道是这个事。
她开口回绝道:“我要加班,下次再说吧。”
“再说什么再说?再说你个头!你知道你二婶单位的男人多吃香吗?你今天不见,明天后天马上就有人排着队相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二婶是市公安局的,听说局里的那些警察,个个吃香得不得了。
“轮不到就轮不到好了。”黎初遥翻开一本文件夹,心不在焉地审阅着文件。
黎妈一听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在电话里朝她吼:“什么无所谓!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情况,都快三十的人了,又坐过牢!人家能跟你见一面都是看你二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