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说这——唉~”
三姨娘欲言又止,但又存不住气,给夏侯衍续了杯茶,叹了口气刻薄的说道:“如今已是丑时,这三更半夜外头还下着大雨,凌涵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只怕是——”
夏侯衍不傻,怎会听不出这三姨娘话中有话?这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他,他夏侯衍的女儿在外面不知检点,深夜还不着家,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于是一张老脸因着怒意变得有些扭曲。
“怕是什么?”夏侯衍眼中带着怒意,语调高了几分。
“您想想呀老爷——”三姨娘眼中含着诱导,面色带着几分悲戚。
“我从宫里回府时听侍卫跟我说了,四皇子护送凌涵回来的!再等等看——”夏侯衍端起茶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隐藏着心中的那股怒意。
夏如嫣藏在袖中的玉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只觉得要掐进肉里。心下想着怪不得会暗杀夏凌涵的任务失败,原来不是她夏凌涵独自一人回的相府,身边竟还有个四皇子当护花使者!但那又怎样?此次虽不能要夏凌涵这个贱人的性命,但也能无形中伤其筋骨,呵——你就等着瞧吧夏凌涵!
三姨娘给夏如嫣使了使颜色,佯装诧异的道:“原来是四皇子护送凌涵回府呀!这四皇子真是有心了!可按理说早应该到了,怎么如今都到了三更还不见凌涵归来?这孤男寡女的,未免也太——”
“哼——”
夏侯衍震怒,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吓得三姨娘半天没敢吱声。
夏如嫣察言观色,对着夏侯衍小心翼翼的道:“是呀,爹,姨娘说的不全无道理,雨下的这么大,也不知姐姐如今怎么样了!”说完还不忘拾起她那白莲花的本领,拿丝帕装模作样抹起了眼泪,好一副关心姐姐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狠辣一闪即逝。
“父亲,出事了——”
还未听到丫鬟禀告,夏良辰就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到三姨娘的屋内,身上的锦衣已被雨水淋湿,额上还淌着雨水,一看就知事出突然,才这么狼狈不堪。
看夏如嫣也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夏良辰微微皱了皱眉,急切的道:“父亲,凌涵出事了——”
夏侯衍只觉得一串冰凌直刺入自己的大脑,浑身的毛孔都紧缩在一起,抚着椅子的把手,猛的站起身来,嘴唇也是僵木木地没发出任何声音。白日里陛下还将夏凌涵好生夸赞了一番,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事了呢?
“你……你说什么……”良久夏侯衍才不可置信的说道。本来他想着定是这个女儿贪玩才误了时辰,后来又想着会不会是因着躲雨,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府,唯一没有料到的竟是出了祸事!
“父亲,刚才睿兄派人传话过来,说是凌涵回府时马车遇袭——”
夏侯衍直直的吓坐在椅子上,“谁这么大的胆子!”过后是浓浓的愤怒,牙齿用力地挫着,继续要冒出火星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我相府的马车竟也敢动?”
三姨娘哪里看到过夏侯衍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她微微一愣,随即符合道:“是啊,这些个贼人也太大胆,连相府的马车都敢打劫!说到底苦了凌涵这孩子,一个女子也不知那帮贼人会如何对她,真是可怜之至,如今只怕是——”
“你什么意思!”夏侯衍大吼了起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焰,他没想到在京城居然还有人敢碰他相府的马车,甚至敢目无王法,劫持了当朝皇子和他的女儿,更何况听这三姨娘的话意,凌涵这丫头恐怕是凶多吉少。
“父亲,四皇子和妹妹回府途中虽遭受黑衣人埋伏,所幸睿兄即使赶到,场面凶险不已,睿兄在千钧一发之际便让四皇子和妹妹乘马先行离开。”
夏侯衍怔了怔,眼中立刻露出些许欣喜之色,“那依你之言,殿下和凌涵还活着?”
“是的,父亲!现在我们只需要加派人手,把他们找回来!”
“可是爹,最重要不是这个,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姐姐她——”夏如嫣攥紧拳头,若是今日不赌一把,那刚才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于是毫不畏惧地迎着夏侯衍的目光,眼中已经冒出钢针般的光芒,“若是传出去相府千金彻夜不归,恐怕姐姐的闺誉——!”
夏侯衍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神情中带着冷凝之色。他一时间懵在那里,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扭动,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
夏如嫣敏锐的观察到她这个爹爹此刻搭在椅子上的手紧握成拳头,手面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扭动着。而且目光里也渐渐闪出滔天的怒意,可见他有多么的暴怒。
夏良辰看夏如嫣的眼神中带着冷漠与不满,忽而转向夏侯衍急切的道:“父亲,难道妹妹的命还不比什么破闺誉重要?再说四皇子也身在其中!此事不能不管呀!”
夏如嫣嘴角泛起冷笑,丝毫不甘示弱,一副完全替相府着想的样子道:“爹,正是因为那四皇子和姐姐在一起,这事儿才不好说!爹您想想,那孤男寡女消失将近一夜,此时若是传出去,相府的名声和面子,也就全都完了!”
“住口——”
夏良辰指着夏如嫣大声喝道,夏如嫣眼中立刻腾起一层水雾,红着眼圈,泪水涟涟的看着夏侯衍,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夏侯衍此时心烦意乱,他怎会不知相府千金彻夜不归传出去是怎样的后果?更何况这个女儿还已经和秦将军府有了婚约,若是被秦淮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与四皇子彻夜在一起,哪怕是因着刺客偷袭的原因也好,或者是其他原因也好,可终究是二人是彻夜未归。
就算是二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到时候都说不清道不明呀!夏侯衍面上带着怒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