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果亲王”三个字,女眷们都露出了怪不得的表情。除了那混世魔王,还有哪个敢在成宣长公主的府里撒野?
虽然刘灿并未言明果亲王为何在门外吵闹,不过光看他的表情,大家也能猜出几分。
阎静萝是薛慧最小的孩子,至今还没有许配人家。薛慧倒是很想再观瞧一阵子,毕竟新朝刚立,朝中局势尚未稳定,眼下瞧着好的将来未必就好。
可阎静萝明年就要及笄了,即便公主府地位超然,不愁嫁娶,可到了及笄之年婚事还没个着落,对女儿家的名声总是有损的。
当然,年纪只是次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还是果亲王薛启礼。
朱贤妃心疼儿子,唯恐儿子在宗正院圈禁了十年,不谙男女情事,耽误了成家立室、传宗接代的大计,才一翻身,就挑了几个年纪大又貌美的宫女给他暖床。
薛启礼旁的不精,在这方面倒是一学就会。不仅学会了,还举一反三,从宫里玩到宫外去。在那群惯会遛鸡逗狗、逢迎拍马的世家子弟的带领下,往烟花场所寻欢作乐。
到底是皇家的人,眼光不同于一般人,庸脂俗粉玩过几回也就腻了。那一日在宫中偶遇阎静萝,便一见倾心,一发不可收拾了。
细说起来,他同阎静萝并不是头一回见面。只前几回见面,他的心思都在别处,不曾留意过这位“乳臭未干”的表妹。
这一回得见,只觉她与自个儿之前碰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那精致得如同顶级画师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小脸,那初初长成无限纤柔的身段,一颦一笑,一颔首一回眸,全然没有蓄意勾引的意图,却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他自觉阅美无数,直到此刻才知道,这样含苞待放的女子才是最美的。
自打出了宗正院,凡是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他早就把这天底下的一切当成随取随拿的自家物品了。对阎静萝动心的那一刻,根本没有考虑彼此的身份,更没考虑过这含苞待放的女子能不能碰,将人拦住便开口求欢。
阎静萝活了十四年,还从未见过这等粗俗无礼的男子,吓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薛慧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一状告到了薛辽跟前。
薛辽也因此大动肝火,虽有重罚之心,可一来薛启礼只言语上放浪了一些,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二来有个朱贤妃在中间搅和,说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湘河郡主的爱慕之心,情不自禁之下说错了话;最要紧的是,需得顾及阎静萝的名声,不好大肆张扬。最后惩罚了几个宫人,叫薛启礼将皇家家训抄写一千遍,将此事不轻不重揭了过去。
对薛启礼来说,罚抄书不比罚跪挨板子来得轻松。在朱贤妃的帮助下,连汤带水地抄完那一千遍家训,也着实得了些教训,意识到他这表妹的身份特殊,不能像对待那些宫女和青楼女子一般随意,于是动了求娶之心。
请求薛辽赐婚未果,便日~日围着公主府打转。叫他那些狐朋狗友教唆着,买些稀罕的玩意儿送给阎静萝。
薛慧岂肯让女儿落下一个与人私相授受的名声?送来的东西无一件能越过二堂门的。阎静萝更是对这个不知廉耻的表哥深恶痛绝,避之唯恐不及。
叫薛辽和薛慧警告过几回,薛启礼收敛了不少,也不再往公主府送东西了。可任谁都瞧得出来,他并未熄了念头。
若是旁人如此这般纠缠不休,薛慧必要叫他死无全尸。薛启礼是她嫡亲的侄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能对自个儿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的儿子下手?眼下只能防着。
可俗话说得好,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总不能一直拘着女儿不让出门吧?一旦叫他瞅着空子占了便宜,不想嫁也得嫁了。
便是占不到便宜,由着他纠缠下去,也会污损女儿的清誉。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寻摸个好人家,把亲事定了,叫他死了这份心。
怀着这样的心思,便在暗地里悄悄地物色了几个。这一回借花会的名义将京中有头脸的女眷请了来,也是为了给女儿相看人家。
打听来的消息总有不尽不实之处,要判断一户人家的家风与教养如何,还得看那家女眷在外头是如何行事的。若当家主母是个糊涂拎不清是非轻重的,教育出来的儿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哪知道花会还没开始,薛启礼便跑来闹事。公主府门禁森严,却不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心下又恼又怒,当着众女眷的面却不好表现出来,强压着火气作出淡然无波的表情,吩咐刘灿道:“你去告诉果亲王,我今日要在府中招待贵客。都是女眷,不方便叫他过来相见。他的一片孝心我心领了,叫他改日再来探望罢。”
众女眷也极力控制着表情,唯恐叫旁人瞧出异样来。果亲王看中湘河郡主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今日趁乱闯进来只怕也是冲着湘河郡主来的。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为成宣长公主还在为他遮掩。
刘灿更是头皮发麻,心说那位祖宗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他出去一说,免不了要成为果亲王的出气筒。然主子有令,不敢不从,应了声“是”,便躬着身子哭丧着脸,一路小跑地往门口去了。
薛慧警告地看了一眼脸色泛白的女儿,朝众人露出一个微笑,“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就移步园中,一同赏花游玩吧。”
众人齐声应“是”,努力忽略门口的吵闹声,随着薛慧往后园而来。
沐兰来到京城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国公府里也无人同她说这些闲话,是以她并不知阎静萝同薛启礼之间的“感情纠葛”,见阎静萝脸色不佳,便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阎静萝笑得有些勉强,“多谢你关心。”
沐兰见她不愿多说话的样子,便识趣地住了嘴。
随着众人穿门越洞地走了许久,一路上都能瞧见盛开的花树,或一株独秀,孤芳自赏,或三五联株,相映成趣,一阵阵或清远或浓郁的芳香在鼻侧萦绕不去,端的是心旷神怡。
越往里走,花树越多,橙黄蓝白,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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