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为让安老太君尽早见到沐兰,几乎日夜不停地赶路。沐兰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叫颠得浑身酸痛,这几日着实累坏了。
到了禅房,脑袋一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申时左右叫瑞喜从被窝里挖出来,迷迷糊糊地塞进马车。
解国公府的马车自是比红玉为免引人注目而选的普通马车舒适得多,座椅宽敞,上头铺着厚厚的褥垫,暖炉香炉一应俱全。沐兰上了车便一头栽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再度被瑞喜叫醒,马车已停在了解国公府的垂花门外。
二月里天短,酉时刚过夜幕便降临了。沐兰叫瑞喜扶着下了车,往四面望上一圈,只见树影婆娑,灯光星布,屋脊重叠,有种置身园林公园的感觉。
打量的工夫,安老太君也扶着红玉的手从前头的马车里下来了,许是呛了风,拿帕子捂着嘴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
红玉赶忙替她抚背,“夫人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碍的。”安老太君轻轻地摆了摆手,“与静慧师太久别重逢,接连数日彻夜长谈,难免有些精神不济,补上一觉便无事了。
我明日还要入宫,需得早些休息,今晚便不同沐兰一道用饭了。也免得我食欲不佳,带累了她的胃口。”
“是。”红玉应得一声,“我叫人将晚饭摆到‘郁汀阁’去。”
安老太君点一点头,也不看沐兰,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垂花门。
沐兰由瑞喜引着进了郁汀阁,瞧见那张铺得松软整洁的大床,又跟几辈子没有睡过觉一样趴了上去。
瑞喜一把没拉住她,便蹲在床边柔声地道:“姑娘,香汤已经备好了,奴婢先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沐兰不想睁眼,嘴里含含糊糊地道:“我能不沐吗?”
“姑娘坐车颠簸了一路,必是累坏了,洗个澡解解乏才好。奴婢还跟红姑姑学了几手推拿按摩的本事,帮您舒散舒散筋骨,免得您明日一早起来浑身酸痛。”瑞喜连哄带劝的,将沐兰从床上拉了起来。
屏风隔开的净沐间里支起一个半人来高的大木桶,腾腾地冒着热气,旁边的条案上林林总总地摆放着许多种胰子、澡豆和香膏。
四个衣着打扮一样的小丫头分立左右,有执瓢的,有端托盘的,还有两个空手的。见沐兰进来了,各自屈膝一福,便走上前来,一个帮她宽衣,另一个帮她解发。
沐兰虽不习惯叫人伺候,可困意未消,实在懒得动弹,便张开手臂由着她们摆布。
身体完全浸泡在滚烫的热水之中,每一个毛孔都欢呼着打开。几个丫头围在旁边,帮她洗头擦身,动作又轻又快。
多少年没有舒舒服服地洗过一个像样的热水澡了,沐兰颇为享受地闭着眼睛,头一回觉得做国公府的大小姐也不错。
洗完出得浴桶,擦干了身子,换上一身宽松的衣裳,躺到软椅上去,瑞喜帮她推拿按摩,几个小丫头拿了干巾轮番为她擦拭头发。
瑞喜推拿的手法相当不错,力道不轻不重,揉捻按捏,每一下都很到位。等到推拿完毕,身上的倦意和酸痛之感便一扫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