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掌柜听得这话面露惭愧之色,“请人做工,原本就该给定钱的,此事是在下疏忽了。”
语气略顿,又征询沐兰的意见,“那么在下先付二两银子作为定钱,依小兄弟看可使得?”
“使得,使得。”沐兰忙点头道,“多谢韩掌柜体谅。”
“是在下未曾设想周全,有劳小兄弟提醒了。”韩掌柜朝她抱一抱拳,又含笑地望着她,“至于小兄弟要预支的银子,二十两可够?”
这话并无调侃之意,沐兰的脸颊还是有些发热。
韩掌柜原打算以二十两的价钱买断她带来的所有成品的,是她坚持要分利,说什么盈亏与共的。现在又要预支,着实有些厚脸皮了。
她自个儿倒是无所谓,她既敢将“钱途”押在韩掌柜身上,就相信韩掌柜能够稳赚不赔。属于她的那份儿银子跑不掉,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拿到手的区别罢了。
可还有一个月亮。
她事先并没有跟月亮提及分利的事儿,只怕月亮这会儿正热切地巴望着她能够拿到一大笔钱呢。她若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岂不让月亮失望?
她只想多少拿些钱儿回去,给月亮个盼头,二十两就有些过了。
忙忙摆手道:“用不了那许多,预支一两就够了。”
韩掌柜并不多问,喊来账房,写好单据,依着她的意思支取了三两银子,一两是她的,另外二两是给海子的定钱。随后又同旺财立下购买布匹的契书,各自签名画了押,一人一份收好。
此间事了,沐兰跟韩掌柜也无闲话好叙,便和旺财一道起身告辞。
韩掌柜亲自送了二人出门,并邀请他们开业那日前来捧场。沐兰和旺财点头应了,与他揖礼告别。
离了主街拐入小巷,旺财前后左右望一望,见无人注意,便一把抓住沐兰的肩头,“沐兰,你跟叔交个实底儿,你究竟是啥人呢?”
他以前就觉的沐兰言谈举止不俗,今日见识了她跟韩掌柜谈生意的样子,更加认定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娃娃。
要说成熟稳重,穷人的娃娃早当家,村里镇上也不乏小小年纪就能够独当一面的。可像她这样主意大又敢想敢做的,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何况她还识字呢?
如今的年头这样乱法儿,想靠读书做官比登天还难。衙门里的老爷们只认银子,几十上百万地砸出去,大字不识一个照样能买个带品的官儿来当。
但凡晓得些时务的,哪一个还肯浪费束脩纸笔钱儿?男娃都去做工种田了,还能叫女娃去做文章考秀才不成?也只有那门庭显赫的人家儿才讲究什么读书知礼,打小教导女娃们读书认字儿。
由此可见,沐兰的出身非富即贵。
沐兰早就料到他会问,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