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青面不改色:“皇上不是曾骂宫中乐师,没有一个能像董贵妃那样将竖琴弹弄得如诗如画吗?刚才奴婢弹奏的,只为博皇上一笑。不知皇上觉得奴婢弹奏得如何?”
丰裕帝觉得这个奴婢略显年轻,面对自己也毫无畏惧,对她很好奇:“秦雨青,你能奏出董贵妃的词曲吗?”
秦雨青回答,语气无神:“宫商角徵羽,只要有好词,奴婢就能边奏边唱。刚才奴婢在承乾宫拾到一首《西江月》,不知谁所作。”
“弹来听听。”丰裕帝十分渴望董贵妃的竖琴再次遇到知音人。
于是,秦雨青边弹边唱这首《西江月》:
文臣武将皆能,冰洲锦州双赢。只恨不敌众奸佞,愤懑罢官返乡。
挥师京城勤王,被囚囹圄莫名。九载戍边尽尘封,惨遭昏君磔刑。
丰裕帝抢过秦雨青手中的词,不可思议地说:“《西江月·郑明俨》?这是董贵妃的笔迹。竟然是描述郑明俨的?”
秦雨青故意问:“奴婢斗胆问,为什么一首描述郑明俨的《西江月》会让皇上六神无主?”
丰裕帝蹲坐在地,倾诉心中的痛:“这是朕的伤口啊。董贵妃不管朕对她有多恩宠,却始终深爱着郑明俨。自从朕处死了郑明俨,她不再笑,只有对郑明俨的画像才会霁颜。”
“原来如此。”秦雨青耻笑丰裕帝。
丰裕帝方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秦奴婢,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知该如何?”
秦雨青仍然无惧:“奴婢该死,是奴婢唱这首《西江月·郑明俨》才勾起了皇上的伤心事。在奴婢死之前,想重新填一首《西江月》,弹奏给皇上听,以此宽慰奴婢的罪过。”
“行,奏吧,唱吧,唱完奏完就自了了吧。”丰裕帝有气无力地说。
秦雨青又边弹边唱了一首《西江月》:
忠良辅臣遭贬,贤德干将被歼。人心是非皆不辨,尽信奸佞谗言。
内有匪徒成患,外无能人戍边。可怜未及而立年,华发双鬓无颜。
丰裕帝听完后怒气横生,问:“这首《西江月》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这首词叫《西江月·丰裕帝》。”秦雨青一字一顿地说。
丰裕帝勃然大怒:“你胆敢说朕华发双鬓无颜,你说,朕对谁无颜?”
秦雨青被掌掴,说:“皇上你无言以对郑明俨。”
丰裕帝震惊:“你怎么?”
秦雨青眼睁睁盯着丰裕帝:“因为他是无辜的。郑大人的父母在永续年间双亡,他想守丧,永续帝为了冰洲安宁,不准。郑大人为了大燕没有尽孝道。永续七年,他罢官返乡的路费是向同僚借的。可怜郑大人做到了巡抚,尚书,总督,连路费都还要借。更可怜的是,他心中的大燕江山已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可他还是选择了愚昧地忠君爱国。”
秦雨青动情地诉说着:“而他忠爱的君主却将他凌迟。如今徐继焘降金国了,民妇去问他为何降金国,他说不愿意像郑明俨一样死在自己的君主手中。而那些曾经弹劾郑大人的人,张续孔、万弹佑等,陆续被皇上,或免职,或罢黜,或流放,或赐死了。而你丰裕帝至今又能拿出什么实在的证据证明郑大人被诬蔑的罪行?你说,你说啊!”
“住口,秦雨青,”丰裕帝不明白这个奴婢为何如此胆大包天:“你是什么人?为何不断为郑明俨辩解?”
秦雨青冷冷地笑令丰裕帝不寒而栗:“你说不出来是吧?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你用极刑处死的是忠臣,百年之后你将如何面对这幽幽史笔?”
“你到底是谁?”丰裕帝还是这样问:“你疯了吗?”
秦雨青恢复仪态向丰裕帝下跪:“民妇秦雨青,郑明俨妾室。”
丰裕帝也恢复尊容:“没听说过郑明俨有个妾室啊。为了郑明俨不惧生死,你想如何?”
“民妇请求皇上为郑大人平反昭雪,昭告天下,风光大葬,树碑立传,让他的功绩、清廉,流芳百世,彪炳千古!”秦雨青明知此事难行,却还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