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师、沈默娘、晴儿的到来,让顾府上下,顿时充满了人气,顾同也终于不用每天待在府衙办公,有了家的温暖,顾同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得到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了,这样的笑意,也传染到了身边的所有人,新年的开始,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里面,徐徐展开。
“主公,目前山西、陕西、四川、重庆、陇东各个府县的官员全部安排就位,等到开春之后,您提出来的那个土地政策,也能施行下去了,只是这样一搞,恐怕朝廷里面又有很多意见了。”陈季常找到顾同,将目前控制在手中的数十个州县的情况给顾同汇报了一番,最后,又不无担忧的对顾同想要施行的新土地政策提出质疑。
顾同并没有因为陈季常的质疑感到不高兴,相反,他的心中为此在暗暗高兴,有人怀疑,有人反对,这才是一个好的政权存在下去的保证,如果一味的只有顺从的话,那么自己一着不慎,就会是全军覆没。
略微感叹一番,顾同指着地图上面已经将名字更改成后世叫法的几块地方,缓缓说道:“朝廷里面有说辞,是必定的,这一次咱们任用官吏,不仅没有告知朝廷,而且大都用的是山西籍的举人士子,想来朝廷的说辞怕不是一点半点,不过那又如何,他们看我不顺眼,我又何尝看他们顺眼过?只要他们不派兵前来,让他们说几句又何妨?”
顾同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其实心中是已经笃定了,在北伐没有结束之前,在临安朝廷的力量没有凝成一股劲儿的时候,他就是把治下的这几块地方闹翻了天,怕是临安城都拿他没治。
不过顾同还是不想和临安方面闹的太过僵持了,所以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又对陈季常说道:“新政策施行前,可以将上交朝廷的税银和粮食如数上交,不过只限于四川和重庆两地,至于山西、陕西、陇东这些地方,全部以连年征战,民困地乏为由,不予缴税!量来在银子和粮食面前,朝廷方面,纵然想说什么,也得考虑考虑!”
听到顾同如此说,陈季常也不禁暗自佩服这一招‘大棒加胡萝卜’,拿了山西、陕西这几个地方的人事权,却用四川、重庆的财税权来作为筹码,又有二十五万晋军作为强力支撑,南宋朝廷怕是想说什么,也都得考虑考虑后果了。
“主公英明,臣下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办!”陈季常说着就要走。
“等等。”顾同挥手将陈季常留下,说道:“朝廷方面,只要咱们没有造反,他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不过有一点,你得亲自去抓,那就是新的土地政策,但凡有人反对,就全部给我拿出来,尤其是那些作恶乡里的土地主,虽然我们的土地政策,是将掌握在政府手中的土地重新作为屯田出租,但不保那些地主们会反对,遇到这样的人,你就去知会沈复和王仁杰,让他们分别派锦衣卫和内卫部队(顾同麾下的十万二线部队,全部命名为内卫)去拿人,乱世用重罚,相信杀几个人立立威,其他人要是在反对的时候,可都要摸着自己的脑袋想一想了。”
陈季常背后一冷,直到此时,他才略微明白了,原来看似利国利民的新土地政策,居然其中会这样凶险。
将掌握在军队和政府手中的土地作为屯田,招揽流民耕种,势必会让地方豪强和乡绅招揽佃农受到影响,如果这股势力真的要合力反对,所起的作用,怕是不比南宋朝廷几十万大军征讨小,甚至,稍有不慎,就将会推翻顾同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地盘。
“主公,是不是在考虑考虑?”陈季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谨慎的问道。
“不用,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是要迅速将治下的州县恢复过来,就必须用这样的方法,稳定流民,进而稳定社会,流民是****的源泉,抓住了他们,咱们手中的粮食、赋税,也才会增加,至于地主豪强的利益,必要时候,伤一伤也是必须的,他们趴在老百姓的身上作威作福多年,也是该出出血的时候了!”顾同目光冷冷的看着窗外,脸上的杀气,丝毫不加遮掩。
“可是”陈季常依旧担心。
“罢了,你可以提前放出风,就说本王有一件大买卖要做,问一问咱们治下的大士绅有没有人感兴趣的,或者你直接发帖子给他们,邀他们二月二的时候,到长安城,与本王共商发财的大计,届时,我自会想办法将这部分人说服,只要这些大的豪强地主不做反对,那么其余小的地主,就无所谓了,哪怕是到时候让锦衣卫和内卫出手重上一些,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为了让陈季常安心,顾同只好把心中另一个计划许久的计策提前拿出来,用来拉拢这些地方豪强,以换取他们的支持了。
陈季常看着顾同,没有想到顾同居然还有后手,不过顾同既然说了能有办法将那些势力最大的地主豪强控制,那么他也就不用担心施行新的土地政策之时会遇到的阻力问题了。
“主公放心,臣下一定会尽心尽力,将土地政策落实到位。”陈季常躬身一礼,然后就立刻辞了顾同,去安排相应事宜去了。
看着陈季常匆匆离去的背影,顾同也有些心有期待,虽然他不可能像后世那样轰轰烈烈的搞土改,让穷苦百姓翻身当家作主,但是他也能尽力的改变这个社会最底层的穷人的命运,有了从女真贵族和吴曦叛党手中拿到的那些土地,然后以屯田的名义,招揽流民耕种,确实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好事,而且,最终的利益的也无疑是他本人和日益壮大的晋军。
二十余万军队,几万官员,粮食、开支,总归是个问题,有了屯田,定然可以化解一二,况且,屯田政策,只是开始,真正赚钱的东西,顾同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二月二这一天了。
正月末的时候,顾同治下的州县,开始慢慢谣传晋王要施行新的土地政策,至于新政策是什么,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将地主的土地分给老百姓,像当年黄巢提的那句‘均田’口号一样,也有人说,晋王是要将田租和粮食税提升,总而言之,各个版本的说法,四处传播,而且每个人都说的有板有眼的,不知道实情的,还会真的以为是真的一样。
然后,土地两个字,瞬间就成了山西、陕西、陇东、四川、重庆几地官员士绅,寻常百姓说的最多的一个词语,处在暴风眼中的那些豪强地主,更是感到不安,因为不管是哪个版本的传言,归结到最后,都是对他们不利的说法。分土地,简直是要命,提租税,更是钝刀子割肉,慢慢地将人疼死的做法。
豪强地主们坐不住了,当即就想尽办法打听晋王是要做什么,新的土地政策又是什么,可是,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出来。
只是如此情形之下,这些人,反倒越到的不安了。
“难道晋王真的是打算替穷人出头,拿我们开刀了?”
所有豪强地主的心头,不约而同的升起了这样的一个想法,然后,心思一狠,他们就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了。
不过没有等到他们相互串联,做出点什么大动静的时候,山西、陕西、陇东、四川、重庆五地的几十家大的地主头子均收到了一封邀请信,信中写明晋王邀请他们二月二赴长安商量发财的大事,然后,不等他们将信放下考虑到底要不要去的时候,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和内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府上,口称送某某某大老爷上长安议事,说是护送,可是那副样子,明摆着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不然
暴力的威胁面前,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大老爷们,含着眼泪,辞别娇嫩可亲的小妾,作别自己的富贵窝,然后就在锦衣卫和内卫的精心‘护送’之下,乘着专车,麻溜儿的赶往长安。
通往长安的大道之上,车马奔驰,不过这张以土地作为开端的大网,却才才铺开,谁也没有料到,二月二那一天,会成为改变他们一生,甚至是改变这个民族前程的重大日子。
土地,就意味着财富,意味着权势,顾同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撬开这些利益既得者们的嘴,将最需要生存土地的流民安顿下来,又会怎样把大规模实行屯田之后的影响变作对己身有利的环境,不仅是赶往长安的地主豪强们,百般猜测,就是和顾同走的最近的陈季常等人,也都翘首以待,等待着改变的时刻的到来。
或许,这将是一个真正改变历史、改变民族未来命运的时间,二月二,龙抬头,抬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