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御黯然摇头:“他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和表叔我俩见面?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们?”
“问题何止是这两个?”丁连奎点燃了一支烟:“祝自强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和遭遇,如何的无奈与苦衷,为什么偷活在世上却不能和你父子相认;他和圣徒组织又究竟有什么样的恩怨瓜葛……这些全都是谜。我们仅靠有限的证据和猜测是无法一窥全豹的,所以柏琪和我经过慎重考虑,这才想到了你。”
祝御抬起头,凝重的目光看向他,没有说话。
丁连奎也不回避的看向他,眯起了眼睛:“眼前有一个最好的契机,可以让你揭开重重迷雾,探寻到你父亲所有的秘密,还有圣徒组织的真面目。抛开其他层面不说,最直接的原因至少有两条。第一,以你现在的处境来说,就是不想有所作为也不大可能了,圣徒组织不但给你注射过了ntc药剂,还盯上了你,显然他们有一个庞大的计划正在实施;第二,事关你亲生父亲扑朔迷离的遭遇,做为他唯一的儿子,你也不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他孤军奋战吧?”
祝御的瞳孔缓缓缩紧,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
半小时前,他还言之凿凿的一再强调,绝不会给警方、于柏琪等人充当猎犬,受人摆布。可是当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状况,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态度了。
近三年来,近一个半月来,近一周来,围绕着他身上所发生的种种难以理解的谜题全都有了答案,由此还牵扯出更大、更多的秘密,亟待探查。丁连奎说的不无道理,他可以不考虑所谓的世界和平、国家安全,但父亲祝自强被卷入进这个凶险离奇的漩涡中,怎能袖手旁观?更何况,祝御自己也步了他老人家的后尘,现在想置身事外已经千难万难。
准确来说,他此刻的焦虑担忧要甚过探秘、好奇的心理,一颗心全都牢牢牵系在了父亲身上。既然祝自强还没死,还神秘的游离在真相以外,祝御的心就无法能平静下来。父子情深,一脉相承,骨血是永远延续的,不会因为空间和时间的改变消亡、绝迹。命运在祝御降生到人世间那刻早已把这对父子捆绑,时隔二十多年后,再一次将他们紧紧联系起来。
拥有着同样血型的这对父子,极有可能遭遇了同样的变故,置身同样诡谲多变的危险处境,面对同样的敌人和威胁。
更重要的是,祝御真的想再见到父亲一面,活着的祝自强!
能再次牵起他温厚的大手,听到他的声音,感受他的存在……这种渴望与情思分分钟就像冲破了闸门的洪水,在祝御的心间汹涌奔流!受人摆布算得了什么,被注射过ntc药剂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还能再见到父亲,或者说在他危难困苦之际及时伸出援手,父子同心,共抗强敌……多遭受几番折磨苦痛也在所不惜!
丁连奎一直在观察着他每个细微的表情,缓缓道:“祝子,站在不同的立场,我必须向你说明一句话:此事既关乎你的家庭和命运,也关乎国家安全,甚至是国际上复杂敏感的局势走向。全世界至少有几十个国家都在探寻‘圣徒’非法组织的老底,而每个当局和机构的意图又不尽相同……何去何从,你要拿好自己的章程!”
“我要找到我父亲,不惜一切代价!”祝御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丁连奎徐徐点头,还待再说,祝御又补充道:“如果有机会,我不介意为你们……或者说是为国家做点事!”心意终于坚定。不管这个表态是草率还是匆忙,他觉得至少已经没有了回避和躲闪的余地。寻找生父、面对神秘强大的‘圣徒’组织,显然不是喊一句空话就能做到的。这个过程不但曲折艰辛,凶险复杂,也离不开以于柏琪和丁连奎为代表的高阶层面的支持。
“很好!”丁连奎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笑容满面:“真的太好了!看来我和柏琪总算没白忙一场。”
祝御下定了决心,整个人反而轻松下来,靠进软软的沙发里,一脸的踌躇满志。
丁连奎兴奋的搓了搓手:“祝子,咱们能达成共识,已经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开端……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多,你恐怕得暂时离开川江,和柏琪我们回一趟首都。”
祝御不解道:“为什么?黄金大案就终结在川江,铁叔也被关在这里……而且这案子和我父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我们不该从这里的线索着手吗?”
“思路正确!”丁连奎点头赞道:“黄金大案是当务之急,但还不是最急的。”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祝御纳闷起来。
“方向没错,切入点也没错,但这不代表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丁连奎故作神秘的看向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祝御想了想,点头道:“大致的意思我懂,不过我不明白你……”
“用一把钝刀子割肉,收到的效果肯定很差,”丁连奎微笑着摆手:“把人累的够呛还割不好肉,事倍功半;如果之前把刀子磨的锋利尖锐,干起活来就不一样了。”
祝御愕然道:“钝刀子?”
丁连奎笑道:“没错,这把钝刀子就是你。要顺着黄金大案找寻线索,也得等到把你这把刀打磨锋利后再说。”
祝御迷惑的看向他,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
“dk血型万中无一,要寻找到你这样一个人本来就是大海捞针;”丁连奎道:“更宝贵的是,敌人还偷偷给你注射过神奇的ntc化合药剂……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我们过去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就呈现在眼前,如果不好好的加以利用,实在有如暴殄天物……”
祝御吃了一惊:“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说服我,到头来就是想把我带回去做实验用的小白鼠?”
丁连奎哈哈大笑:“哪有什么实验?我们围绕着你只会做些训练……嗯,变成小白鼠肯定远远不够,而是要把你培养成一头凶猛、迅捷的猎豹,这样形容才妥当些。”
祝御茫然道:“训练?我还需要什么训练?”
“我先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丁连奎道:“全世界现在有几十个国家对‘圣徒’组织恨的咬牙切齿,不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急欲把它捣毁铲除……可是根据情报显示,圣徒自上个世纪中叶成立以来一直屹立不倒,通过多元化的手段和高效严密的行事风格,反而在不断的发展壮大。如果他们好对付,试问合几十个国家的武装、特工、谍报力量,还能放任它们生存到现在吗?”
祝御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国际刑警、联合国维和组织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丁连奎继续道:“无论打击的点和面都是史上非常严厉、残酷的,手段也是多种多样到你无法想象,可是收到的成效很小,或者说几乎没有头绪。要不是‘圣徒’组织内部曾经出现过严重的分歧,我们甚至连有关ntc化合药剂的情报都无法获取到……长期以来困扰大家的难题就是:这么强大神秘的一个组织,瓦解、攻陷它的关键究竟在哪里?什么样的人执行起来才能胜任?”
“老连长。”祝御淡淡道:“我得提醒你一句,把这个重任或者说是期待全部押宝在我身上是非常不明智的。要知道,我至多只会把和‘圣徒’组织的对立放到第二位……在这个过程里,找到我父亲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丁连奎点点头:“我这里有国际刑警提供的几个特别案例供你参考。七年前,圣徒组织黑入了东欧某国一个废弃的核电站控制中心,试图重启这座核电站获取大量能量来源。为了给驻扎在这里看守的部队制造假象,他们的黑客把核反应堆自动故障保险系统的数据始终维系在一直冷却的状态,一面偷偷的进行前期工作……但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那座核电站打了十五年补丁的温控系统,突然一夜之间被人莫名的升级了!恢复真身的自动故障保险系统马上显示出了核反应堆的险情,引起了军方和该国的高度关注,圣徒们无功而返,夹着尾巴溜走了。”
祝御蹙眉道:“简直难以想象,这些人居然都把目标瞄向了核电站,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疯狂的事干不出来?”
“当然有。”丁连奎继续道:“一个月后,秘密情报称米国一架载有机密雷达隐形技术的f-120鹰翼战机在波斯尼亚分离主义叛军境内坠毁,据传飞机残骸里的隐形软技术软件被人用破旧的硬盘掉了包,这种用加密代码保护的软件一旦被破解,隐形技术的原始数据能卖到上百亿美元!有迹象表明,这又是‘圣徒’组织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