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展国暗暗一笑,和丁可用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二人心里再是清楚不过,许和光一再阻止夏祥审案,并非是他和董断一案有什么瓜葛,他和董断、付科等人或许压根都不认识,他只是想在夏祥初任之时,先入为主,只要第一次成功阻挠夏祥审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三番五次之后,夏祥就会不知不觉被他所左右。
许和光惯用的伎俩就是如此,马展国一清二楚,想当初郝海记就是一而再再而三被许和光的阻挠左右了判断。倒不是说郝海记不够聪明,而是许和光太过精明,他处处打着为别人着想的名义,让人无意中就跳进了他的陷阱。
不想夏县尊年纪轻轻,竟是不上许和光的当,马展国心中暗喜。
许和光脸色一晒,讪笑说道:“不敢,不敢,下官哪里敢阻挠县尊审案。下官和此案并无瓜葛,也不认识他们……咳咳,丁捕头,还不快去提一干人犯。”
“是。”丁可用应了一声,朝夏祥叉手一礼,大步如飞走出了大堂。
夏祥一行来到了二堂,刚刚坐下,丁可用就将董断、王先可和王孙氏领了进来。
二堂的布局和大堂相似,只是地方稍小一些而已。董断几人上堂,朝居中的夏祥深施一礼:“小民董断见过县尊。”
许和光威严地咳嗽一声:“放肆,跪下说话!”
“免礼。”夏祥摆了摆手,微带不满地看了许和光一眼,“百姓本来已经有冤,本官为百姓伸冤,是职责所在,是分内之事,为何要让百姓跪下说话?”
董断一身布衣,脸色上的淤青还在,却站得笔直,脸也洗得十分白净,鼻直口方的他,虽狼狈却不失气节,嘴唇紧抿,牙关紧咬,目露不平不服之色。
王先可和王孙氏低眉顺眼,不敢正眼去瞧夏祥,二人拉扯几下,王先可讪讪一笑:“夏县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县尊大人有大量……”
夏祥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王先可,本官问你,付科当众谋害本官一事,你可是亲眼所见?”
王先可连连点头:“亲眼所见,亲眼所见。付科穷凶极恶,意图当众谋害夏县尊,不但小的亲眼所见,在场的上百名百姓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是,小女子也可以作证。”王孙氏也急忙附和。
“带付科。”夏祥大手一挥,又下了命令。
丁可用应声而去。
“董断,本官问你,付科当众谋害本官一事,你可曾亲眼所见?”夏祥看向了董断。
董断淡淡地说道:“小民亲眼所见。不过,官欲治民之罪,不过是一言而定之事,何必多此一举?付科当众谋害县尊是了不得的大事,小的兄长被害,马小三夫妇双双死于非命,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是以草民草民,草芥之民,命如草芥,果不其然。”
“放肆,在县尊面前如此出言不逊,董断,你不怕吃板子么?”许和光声色俱厉,怒道,“夏县尊爱民如子,岂容你胡乱诋毁!”
“爱民如子?哈哈,好一个爱民如子!”董断哈哈大笑,笑容扭曲而变形,“夏县尊才是弱冠之年,尚未婚配,更无子女,怎会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夏县尊可以做到头上有青天心中有明镜就不错了。”
“来人,掌嘴!”许和光大怒,董断不过是一介布衣,一个来自邻县的书生,敢对县尊如此不敬,就是对真定县的不敬对他的不敬,不教训教训董断,董断不知道天高地厚。
许和光一声令下,衙役中走中一人,手持木板,就要朝董断脸上打去。
“住手!”夏祥怒喝一声,冷眼看向了许和光,“许县丞,是本官审案还是你在审案?”
许和光顿时脸色大窘,后退一步,弯腰施礼:“夏县尊息怒,下官只是一心维护公堂,并无僭越之意。”
衙役手持木板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马展国冷哼一声:“江小七你还不退下,难不成要夏县尊请你下去?”
江小七却还不退下,下意识看向了许和光,向许和光投去了征询的目光。许和光心中大气,江小七怎的如此呆笨,在县尊面前还要等他号令,置县尊权威于何地?又一想,也难怪江小七如此,上任知县郝海记在任之时,江小七就是事事听他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