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令牌的出现,着实让在场所有人感到始料不及,一时间纷纷将目光转向台上做的那几位大旗主。
阚丙似动非动,冯仁光一脸平静,卢飞熊则震惊无比。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李云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更无法揣测出他的真实意图,为了鲁王大位?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不管怎样,阚丙还是先动了,他抖了抖袖子,将旱烟袋轻轻搁在案上,然后轻飘飘的走了过来,左手压右手拘礼道:“敢问鲁王如今何在?”
阚丙的话看似平淡无奇且有理有节,但实际上却棘手的很。
谁都知道,现在鲁王这个招牌已经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牌位了,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时的幌子而已,大家真正在意的是在这个大旗之下,他们又会获得怎样的好处。
因此,李云汉是不是真的鲁王之子,早已经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如果他回答鲁王已死,那他李云汉就是一个跟捻军毫无关系的人了,如果他回答鲁王仍在,好吧,请先把鲁王请出来再说。
所以,阚丙的话着实难以回答。
“见令牌如见吾面!难道你们都忘了吗?!”李云汉没有直接回答阚丙,而是这样的一句怒喝,让整个大堂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
阚丙心中一震,他是最熟悉捻军军规的,对于李云汉的话,他根本无力反驳,可是一时间屈膝向这个年轻人下跪,似乎又觉的不妥,于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冯仁光见此,心中一阵大怒,正要站起发飙,却忽见步卒营中走出三人,分别是傅德庸、杨露亭以及徐良武,三人走到李云汉面前,均拱手致意,随即单膝跪地,将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呼道:“参见鲁王!参见少主!”
整个大堂正在尴尬之时,这三人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感到难以理解,可是又偏偏都是在着理呢,谁都不能阻止他们!
盐帮子弟早就对李云汉熟悉无比,之前便唤他做少主了,此时见旗主参拜,于是也跟着跪倒了下去山呼少主!
“少主!”
盐帮的喊声如同冲击波一般一阵阵袭扰着众人的内心,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正在这个档口,卢飞熊突然走了过来,与他们不同的是,卢飞熊仔细的瞧了瞧那块令牌,待确定令牌是真之后,竟也跪倒了下去!
“参见鲁王!”
冯仁光几乎差点就惊讶的喊出声来,可还有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南阳红枪会主办尚建武在卢飞熊参拜之后,立刻起身跪倒在卢飞熊身后,而他的一队人马也跟着跪倒了下去!
大堂之中,八个旗主中的四个旗主、五队人马都承认了李云汉,其他人再坚持下去,便也没有了道理了,况且,说实在话,鲁王李国璋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远远超出了他们自己的想象,当那块令牌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曾经的岁月。
如果说是这块令牌让他们惊觉,还不如说鲁王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几十年如一日仍然没有半点的变化,只是这一点,他们都毫无察觉,自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那个年代。
“属下骑兵营中军旗主袁德才,拜见鲁王!”
“属下骑兵营辎重队队长涂老七,拜见鲁王!”
当最后两个旗主都拜倒之后,阚丙这才隐隐的察觉到,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逐渐的复苏,而且它正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占领每一个人的内心!
“臣,阚丙,拜见鲁王!”阚丙也跪倒了。
放眼整个大堂,唯独冯仁光和刘老黑还痴痴的站着,冯仁光一脸的怒色,刘老黑则左右张望,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九隐藏在众人身后,他第一次真正见到这块令牌的伟大之光,这道光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以至于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旗主们,竟然纷纷跪倒,如同面见神佛一般!这一时刻,李九更加觉的拥有它意味着什么!
“属,属下”刘老黑吞吞吐吐的刚刚冒出两个字,就被冯仁光犀利的眼神给制止了。
冯仁光就这么站着,挺着了腰板不卑不亢,他死死的撑着,生怕下一秒就会被这块令牌的光芒刺的无地自容,所以,他丝毫不敢正视李云汉。
李云汉见此,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声音洪亮的面对众人说道:“鲁王曾发下誓言,二十年后必定归来,今日,我代鲁王前来,便是要宣读鲁王遗训!”
众人一听,忽然一愣,看来鲁王确实已经薨了,而且鲁王绝对没有忘记二十年前的誓言,他的儿子代他来讨债来了。
“请少主宣读遗训!”阚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二十年了,怎地一听到鲁王的名号,他还是如此敬畏呢?!
李云汉缓步走到前台,众人立刻扭身拜倒,恭敬的跪在下面聆听遗训,李云汉面南而立,眼睛瞟都不瞟一下站在一边的冯仁光和刘老黑,这让冯仁光着实恼火,可又无法动怒,因为他实在是敬畏那个人,以至于现在更是由敬畏变成了恐惧。
冯仁光曾在无数的日日夜夜里幻想过今日的场景,但他决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种表现!高高在上的军长,也只不过是鲁王驾下的一个兵卒,他知道,自己能在军中一呼百应,而自己能有今天,依赖的永远都是那个人的威望!
没有那个人的存在,自己如何能指挥的动着捻军最后的军队?!看看这些军队的骨干,哪一个人的父亲不是当年深受鲁王恩惠的人?说白了,他手底下的这支军队之所以能征惯战,就是一种信念在支撑,而这种信念,就是当初那个人所谓的:捻军蓝旗!不死不灭!
“冯旗主,见鲁王令牌,为何不跪?!”阚丙忽然愤怒的问道,继而卢飞熊也会一喝:“冯仁光,你难道还要违逆鲁王的令旨吗?!”
“是啊,他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