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国感激道:“谢谢你,安慧!”
安慧笑着道:“你都对我说了多少句感谢的话了,真的不用。”
岳芳英补充道:“安慧,旗旗病情好转,你功不可没!”
安慧想了想,说:“我经常和康复中心的院长交谈,发现如今患上自闭症的孩子有很多,可这个病却往往不被家长重视,而忽视了病情的发展。旗旗很幸运,能有关爱他的爸爸、奶奶,还有姥姥。我希望旗旗健健康康的。小孩子的世界是最无邪的,真希望他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音乐可以带给人那么大的治疗抚慰的作用,我想,以后我能用音乐、用小提琴去治愈更多患有孤独症的孩子。”
高建国看着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安慧,有些感动,微笑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得知华仔兄妹要移民的消息后,高建国专门到机场送别。看到阿芳和男朋友Peter一起亲亲我我的样子,由衷替她感到高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高建国本是洒脱之人,继续安心发展自己的电子产业,一年不到,已经与多家电子企业达成合作关系。
大清早,高建国在办公室刚刚打开和中世通讯合作研发的最新一代DSP芯片的进展报告,安国庆就急匆匆走了进来,着急地说:“建国,我得跟你请几天假。”
“怎么了?”
“我妈昨晚打电话来,说我爸住院了,我得回北京一趟。”安国庆一脸紧张地说,“说是心脏病突发,昨天被送进了医院。”
高建国点点头说:“好,那你快回去吧,我让秘书帮你订最近的机票。”
安国庆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买了票,下午的飞机。我今早来已经把事情全交代好了,华东科技那边的芯片项目已经开始研发了。”
交代完这边的工作,安国庆和妹妹一同飞回了北京。飞机一落地,兄妹俩就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儿子、女儿回来,张凤鸣开心得很,安长江虽面色如常,但眼中也暗藏欣喜。
张凤鸣抱怨道:“他一天就知道忙厂子里的事儿,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了。”
安长江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大声道:“我不管厂子,谁来管?一天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凤鸣白了他一眼道:“你那厂子一直就那样了,你干吗还要把自己的身体搭进去!生病了,儿女又不在身边,还不是我来担惊受怕。”
安慧连忙拉住了母亲,说:“好了,妈,我跟哥这不是回来了吗?”安国庆也赶紧说:“是啊,妈,现在这么便利,一天就能来回,我跟安慧会常回来的。”兄妹俩都明白,这是母亲的惯用招数——说白了就是在儿女面前痛快痛快嘴儿,其实对父亲的照顾绝对是尽心尽责的。
一家人正说着话,病房门开了,丁跃音俏生生地出现在门口,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提着水果和营养品。她刚好回北京跟一个报道,从安慧那里知道安叔叔病了,就赶了过来。看到安国庆,跃音的脸一下红了,感到脸上有些发烧。进来放下东西,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温水瓶,傻笑着道:“哎哟,这水快没了。叔叔婶婶,我去打点热水。”
安慧用手碰了一下哥哥,安国庆哼哼两声说去帮忙,也跟着出了病房。
安长江是因为厂里改革的事情病倒的。安国庆也一直在为这件事操心,可之前的点子都没能起作用,工人和干部都对合资充满怀疑,甚至有些工人因为害怕下岗而主动辞职去私企工作了……接下来的几天,安国庆几乎都是通宵达旦地翻查、整理之前的材料,终于想出了一个新点子。
一大清早,安国庆就来到医院,劝走了昨晚守夜的母亲。他坐下来,笑着道:“爸,您身体好多了吧?”
“我早好了。”安长江犟着脖子道,“要再年轻20年,我都能跟高建军那小子一样负责驻港部队。”
看着父亲还是这么要强,安国庆心中又喜又愁,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材料,正色道:“爸,关于你们厂子的问题,我觉得你不能再按老方法来管理了。如今你的厂子已经快办不下去了,你再不改革,早晚都得倒闭。”
“你个乌鸦嘴,别胡说八道!”安长江刚刚输完液,有些疲惫,要不真可能起来给儿子一巴掌。
安国庆笑了笑,拍拍父亲的胸口,才继续道:“爸,你不能不认邪。我在香港这些年,对企业管理、投资发展都有很多的见解。我认为啊,国有型的工厂也必须改革了。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国家农村的一些社办企业,为了扩大生产力,自发地采用集资入股、股份合作、股金分红的办法,让企业规模越搞越大。如今外企、私营对国有企业的打压,让国企厂子根本不好做大做强。现在唯有推行股份制改革,才能扭转局面!”
安长江越听越来气,说:“股份制改革?现在哪有国企厂子在推行这个的?简直是右倾冒险!你在显摆你管理得法是吗?”
安国庆有些无奈,缓过一阵才小心地劝道:“现在您的厂子已经面临停产的危险了,你要勇于改革,才能找到新出路啊!这份文件,是我专门针对你们厂关于国企股份制改革的而制订的方案。这可是我研究了几天,早上刚找人把它打印出来的。您仔细看一看!”
安长江虽有些不愿意,但看着儿子郑重的表情,还是掏出老花镜,开始翻看起材料。第一页还没看完,他就摘下眼镜,喝骂道:“简直是异想天开!我们厂子是国有单位,哪能由这么多股东来控股?”
安国庆解释道:“不是完全的多个股东控股,是改变原来的单一股东,也就是政府,而成多股东,引入新的股东增资,把原来的国企‘一言堂’式决策,改为股东代表大会表决式,明晰产权,所有者与管理者都是不同的人选。实行这样的改革,会开启资本市场的大门,这即将成为咱们这个时代的潮流。将一人为主的企业,转变成人人为主的局面,会进一步降低企业单位风险,更加有效地推动企业单位的发展。”
“你这是儿子在给老子上课吗?简直就是在鼓吹资本主义思想,跟咱们的社会根本不符。”安长江直接把材料扔到了床上。
安国庆深吸一口气,小心道:“爸,您的思想已经跟时代脱节了,您不能再按以前的思维墨守成规了。这个方案一定是可行的。”
安长江生气,说:“什么墨守成规,什么与时代脱节?我只知道实行了这么多年的制度和经验是不会被新事物轻易打倒的。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别提了,简直是胡扯。”
安国庆并不打算放弃,继续解释道:“在改革开放以前,国家对国有企业实行计划统一下达、资金统贷统还、物资统一调配、产品统收统销、就业统包统揽的政策,盈亏都由国家负责。这样是很好,但如今全国都在推行改革开放,国有企业之前没有经营自主权,如果进行了国有股份制改革,就会调整国家与企业的责权利关系,进一步明确企业的利益主体地位,同时也会调动企业和职工生产经营的积极性,增强企业活力啊!难道您就要眼看您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厂子,被私企和外资企业挤压倒闭吗?”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就是来气我的。”安长江别过脸,准备脱衣服躺下了。
安国庆还想再说什么,但想了想父亲的心脏,又忍住了。他把材料小心叠好,放到床头柜上,轻声说:“方案我给您放在这,您再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弊,研究研究。”说完,拿起温水瓶出了病房。
四
即将被派往深圳进行特训的高建军,最近都在学习《基本法》《驻军法》及相关的香港法律,但他心中,还有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放不下。跟周欢正式交往的时间已经不短,毛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但结婚怎么提出来是个难题。
正巧碰上路边有卖苹果的,高建军想着周欢爱吃苹果,便买了一袋。回家刚进小院,周欢就出现在眼前,嘟着嘴大声说:“高建军,我不想跟你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