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绝世与赵玉还在温存的时候,凤焚歌便与月长思携手而来。
荷风亭临荷池而建,轻纱幔帐,随风飞扬。
凤焚歌坐在椅子上,一双脚搁在桌子上,那姿态实在潇洒随意得很。
手中执着一只白玉杯,杯中有酒,酒香氤氲。十指纤纤,白皙如玉,相得益彰。
她的对面坐着月长思,雪白内衬,绛紫貂裘,坐姿端正。此刻,他正揭开茶杯上的茶盖,微微吹了一口气,浅浅尝了一口,便将茶盖盖上放在了桌上。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停在凤焚歌身上,似乎对她的这种姿态早已习惯,淡淡开口:“凤焚歌,酒多伤身。”
凤焚歌闻言“噗嗤”一笑,道:“月长思,我只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至于其他的,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月长思看着她,神色复杂。
“月长思,你不好好的待在你的苍梧山,跑我这西子山庄来干什么?”凤焚歌换了一个姿势,慵懒问道。
“我想来了就来了。”月长思神色清冷,只是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隐隐透着一丝爱恋,“何况现在此处是祁安候府,并不是你得西子山庄。”
凤焚歌甚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就是嘴太硬,明明是担心“火凤符”的事才破了规矩下苍梧山,你说你大方承认不就好了。”
月长思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她。
凤焚歌坐起身来,肃然道:“自从陈雍陈将军含冤殉国,你便退隐苍梧山,发誓再不涉朝堂,不涉江湖,算算时间,也有一百余年的时间了,你果然做到了,只是你此番突然踏足江湖,又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月长思冷笑:“凤焚歌,他帝尧敢踏足中原,我为何下不得苍梧山?”
“帝尧?”凤焚歌满脸疑惑,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了帝尧?”
自知失言,月长思懊恼地站起身来,背对着凤焚歌,不再言语。
稳重如他,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暴露出他的脾气,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个女子面前他藏不住任何秘密。
凤焚歌见状,疑心更重,忽地自椅子上腾空而起,跃到月长思面前,追问道:“月长思,你与帝尧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月长思冷哼一声,向亭外走去。
凤焚歌足下轻点,人便轻飘飘地落在月长思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声道:“月长思,你今天不说清楚,休想出这个亭子。”
月长思定定地看着她,面容上浮现一丝苦涩,良久,才讥诮地道:“凤焚歌,你永远都是这样,一提到帝尧你就举止反常,神色紧张,五百年过去了,在你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帝尧是不是?”他说到最后,有伤心欲绝的凄凉,指甲刺入掌心,顷刻见血。
凤焚歌一怔。这五百年来,她最害怕的就是月长思与帝尧之间的恩怨,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一个是她要长相厮守的人,哪一方受伤,她都是不愿的。
族人被封印后的五百年,这两个人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越演越烈,有一次还曾失手杀了“火凤符”选中的有缘人。他们的斗争直到陈雍将军殉国后,月长思退隐苍梧,帝尧归隐南海才结束。而如今,帝尧刚出现在中原,月长思就下了苍梧山,难道······
凤焚歌目光如炬,笃定道:“你与帝尧之间有约定。”
月长思偏过头,薄唇紧抿,眉目低垂,并不答话。
不错,月长思与帝尧确实有约定。当年两人都与一朝爱国名将陈雍将军交好,陈雍将军受小人陷害而蒙冤,两人倾尽全力都没有保住他,一时间心灰意冷,便约定从此不涉朝堂,不涉江湖。
再加上当时凤焚歌因无法劝阻两人和平相处,一气之下自困于昆仑幻阵中。两人见状,更是满心凄惶,便各自引退。后来凤焚歌自昆仑幻阵出,师承曲兰静,两人再次约定,必须等到“火凤符”找到有缘人方可出山。这些,凤焚歌自然不知道。
“两位打还是不打,打就痛快点。”如清风徐吟的声音传来,轻纱飘扬的回廊上,百里绝世与赵玉携手而来,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的出现刚好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凤焚歌身子一闪,又坐回了椅子上,双腿随意搭着,一派闲适。
月长思看到执手并肩而立的两人,冷笑:“本公子还以为侯爷沉醉温柔乡忘乎所以,竟还知道出来见人。”
“他啊,脸皮向来厚得可以,只是可怜玉儿。”凤焚歌喝了一口酒,悠哉悠哉地说道,随即又向赵玉招了招手,“玉儿,到我这里来。”
赵玉一见到月长思就想起在苍梧山时月长思答应告诉她仇人的事,她想前去询问,可又碍于百里绝世,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此刻被月长思与凤焚歌揶揄,想起刚才的温存,不禁满脸通红,羞怯地唤了一声“月公子”、“凤姐姐”。
百里绝世丝毫不理会两人的揶揄,带着赵玉施施然坐下,先给赵玉倒了一杯茶,而自己则倒了酒,朗声道:“雪儿,你去帮着轻风弄点吃的来。”
百里绝世话音一落,便传来了一个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是,侯爷请稍等。”
凤焚歌扬眉瞪眼:“百里绝世,这里是你的侯府,难道没人可驱使,连我的人也敢使唤?”
百里绝世悠然一笑,道:“本侯见你与长思似乎有很多旧话要叙,才遣开了雪儿,你应该感谢本侯才是。”
凤焚歌冷哼一声,银眸流转,一见紧挨着百里绝世的赵玉,微微一笑,道:“玉儿,你到我这里来。”
赵玉正在一个人默默地喝茶,听见凤焚歌叫她就下意识地起身。
熟料百里绝世按住了她的手,淡淡说道:“凤焚歌,你还是操心操心你的人,我的人我自会照顾。”说完他的目光在月长思身上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