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身上的檀香伴着寒夜暴雨的潮湿,丝丝凉凉越发沁人。
马车厢内烧着暖炉,只在车壁的一侧点了蜡烛,烛光不大,却是照亮了整个车厢。
祁王肩上被打湿的一片在这样的烛光下显格外醒目。
齐清儿的目光在祁王的肩上停留片刻,随即扭过脸,不欲多言,只等皋璟雯快些换好衣服回来。
然就这么蜻蜓点水的一看,总逃不过祁王的眼睛。
他斜视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抬手掸了掸上面的雨渍,然后将目光落在齐清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知怎的,他很关心她是不是被雨淋到。
又左右看看,直到齐清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祁王双目微凝,道:“璟雯这次虽然没有如愿的嫁给她的意中人,但至少仍然算得上是待字闺中,后续有望。嬅雨姑娘又何必穿得如此素净,未免有些不符事宜了。”
废后殁了,仍是戴罪之身,如今成了戴罪的阴魂。
皋帝连她的死讯都没有昭告天下。但一天下来,京城当中却几乎无人不知废后殁了消息。
齐清儿顺着祁王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衣。
烛光下确实过于素净。
但她要说是因为他祁王的母亲才这样穿的吗?
齐清儿轻轻拨动了朱唇,道:“祁王殿下今日不也是一身素净。”说着杏眼中露几分萧条。
历代后宫,不论是位分再低的嫔妃,还是被褫了封号打入冷宫从此再无雨露恩宠的,但只要是有过一时承宠,死后都会有相对体面的葬礼,不至于连个排位都没有。
然祁王的母亲却开了个先例,无诏无宣,更无祭奠可言。
祁王能做的也只是穿一身素白。
想要披麻戴孝,在母亲的碑前磕上一头,尽一尽子女的孝心,却成了件极度奢望的事情。
祁王冷笑三声,敞腿坐着,将手臂撑在腿上,面对暖炉低头不语。
齐清儿见状也不再多言。
靠着车壁,细细听着外面雨水飞溅声音。
不多会儿,听到有雨伞被打开的声音,然后随着雨水拍打在油纸上的闷闷由远及近,齐清儿知道这是皋璟雯回来了。
随即车帘被掀开,晃进几滴雨水。
齐清儿和祁王纷纷抬眼看去。
皋璟雯这一身精致的朝霞色苏绣碎花银丝缎袍衫,整个人还未全部走进车厢,使得整个车厢就已经鲜亮起来。
这么件光鲜亮丽的衣服,沈县令的夫人,定是花了血本的。
齐清儿仔细瞧了瞧,就是这颜色不太适合皋璟雯。
这身衣服估计她早早就准备好了,纯净公主这样的香馍馍,是多少想巴结都巴结不来的呢!沈县令的夫人这此是占了大便宜。
皋璟雯坐下后,忙往炭火边靠了靠,搓动着嫩白的手指。
“沈夫人也是有心,竟能找到这么合身的衣服。”齐清儿含笑道。
皋璟雯低头看看,“真是搞不懂,她沈夫人体型和我的相差甚远,怎的府中竟有这样尺寸的衣服!”
祁王看到皋璟雯回来,隐隐藏去了伤心的情绪。含笑道:“就是这样红色不大适合璟雯。”
“俊昇哥哥也有同感!”皋璟雯撩起衣袖又看了一看,道:“赶紧回府,我要换了这身衣服。”小巧可爱的粉唇轻轻撅起。
“好。”祁王哄着皋璟雯。
后又撩起车帘,对车夫道:“送纯净公主,和嬅雨姑娘回府。”
车厢内的气氛终于不负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