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月如此反应,正中辛夷下怀,她浅浅一笑道:“既然妹妹不愿,那臣女只得继续查下去。劳烦这位公公,送一碟面粉来,要干的。”
那个被点名的小公公一脑门子的汗,请示淑贵妃。
面粉?淑贵妃心里闪过一丝揣测,这丫头要面粉做什么?可事已至此,她就不信这丫头能搞出什么花样来!淑贵妃摆摆手,允了。
不一会儿,小公公送来一碟干面粉,余辛夷轻声道了谢,一手隔着帕子捏起那只酒杯的杯沿,另一手捻了把面粉在杯身上浅浅洒了一层,再吹散多余的粉尘。
所有人都在观望,她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余辛夷将酒杯举高,掷地有声:“娘娘,臣女曾听闻每个人手指上的纹路都不尽相同,这酒杯上只有惜月一人指纹,因为臣女根本没碰过这只杯子,倒不知臣女是如何怪力乱神,在不碰此杯的情况下朝妹妹泼酒!如若不信,请娘娘当场查验!”
余惜月看着杯身上,明明白白显露出的白色指纹,脸色刷的白了,那惊慌实在太过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
刚才那么多机会,她都可以见好就收好,偏偏次次都放过,以至于到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覆水难收!
淑贵妃亦是脸色难看,她一是没想到余辛夷竟有如此过人聪慧;二是没料到她信任的余惜月,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点小伎俩都落下把柄;三则是刚才她如此袒护余惜月,现下在众人面前,丢了她淑贵妃的脸面!
三则思量,让淑贵妃瞬间失了所有兴致,冷着脸起身:“本宫有些乏了,先回宫休息,各位夫人、小姐在御花园自行赏花吧。”然后扶着宫女的手,回了玉坤宫。
余惜月失了助力,脸上血色尽褪,真正是桃花凋零。在所有审视的目光中,连一丝脸面都没保全。
不行!她得挽回!她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毁于一旦!
余惜月极力克制,脸上牵起僵硬的笑容,又举起一杯酒向余辛夷赔礼:“刚才惜月许是自己一时不慎,脚下踩了什么所以洒了酒……请姐姐见谅……”每一个字都艰涩如刀,刻在余惜月心口上,渲染着恨意。
余辛夷看着那杯酒,浅浅一笑,灿若白梨:“妹妹的酒,姐姐可不敢喝,否则再脏了裙子,姐姐如何赔得起?”
想挽回?可她忘了,她余辛夷从来不是什么烂好人!
余惜月手中酒杯一晃,差点要跌倒。五皇子看不下去,忙来扶,不悦的向余辛夷斥责道:“惜月小姐只是一时不小心而已,你何必咄咄逼人?简直刻薄至极!”
刻薄?
余辛夷听到这个词只觉新鲜,如何不新鲜?先挑衅的是余惜月,再仗着淑贵妃整治她的还是余惜月,最后她给了机会,仍旧不依不饶的还是余惜月!结果倒有人来责怪她刻薄,着实新鲜好笑得很!
余辛夷朝景浩天浅浅一瞥,不愿跟他纠缠,自行步入御花园内。她脚步轻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她有急事要做!刚才白芷未出来替她作证,说明白芷定是出了事!
果然!在御花园假山之内,她找到被绑着的白芷,只见她浑身是伤,脸上更是被打得高高肿起,满嘴血污!
余辛夷用力掐住手心,前一世因她无能,身边的人无一善终,这一世没想到她还是没能保护好身边之人!
克制住心底的恨意,余辛夷快速拿掉她嘴里塞的布,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白芷,你怎么样?我们立刻离开皇宫!”她不愿在这肮脏之地再待一刻!
白芷咳出嘴里的血,虚弱道:“小姐,白芷没事……”
余辛夷眼睛一酸,立刻背起白芷:“别说话,我带你回去看大夫。”
“小姐,您这如何使得……”白芷受宠若惊道。从来只有奴婢伺候主子的,哪有主子背奴婢的。
但余辛夷坚持,白芷趴在余辛夷后背上,眼泪刷刷落下,她觉得能跟这么个主子,就是死,她也甘愿了。
余辛夷背着白芷没走多远,忽然一道尖细嘲讽的女声传来:“哟,我道是谁,没想到是你啊,果然是奴婢的命,啊不,背着一个奴婢,那比奴婢还低贱!”
余辛夷明眸一转,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十二公主以及她身后的,余惜月。
十二公主是宫女所出,母妃殁后,为淑贵妃收养,跟余惜月算是表姐妹,因此素来交好。她知道,十二公主是陪余惜月找场子来了。
把白芷放下,靠在桃花树边,余辛夷沉声道:“臣女贱不贱得由臣女的父母长辈说了算,倒是十二公主您,张嘴便是此般字眼,不知是皇宫风俗如此,还是十二公主向来‘与众不同’,教养不俗?”
余辛夷口中无一脏字,却字字戳住十二公主痛脚,气得脸色难看,三两步走过来,挥起手竟然要甩余辛夷一巴掌:“你这贱婢,竟然敢骂我没教养,我打死你!”
这巴掌却被余辛夷接住:“臣女不知,何曾骂过公主,还请公主示下。莫非公主您自己承认了,那臣女也无话可说。”
十二公主气得咬牙切齿,偏偏不能说,否则就自己承认真没教养!她眼睛眯了眯,恨意在心底转了转,冷笑一声,突然大声呵斥道:“余辛夷,你竟然敢打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