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推门而入时,风度尽失。
一头一脸的墨浇得这个平时儒雅的男人怒气冲冲。
“谁干的??”他咆哮起来,拿戒尺的手直颤抖。
“我。”草头无所谓地站起身。
“你娘供你读书难成什么样儿,你迟到,不写功课,还捉弄老师,对得起你娘的辛苦吗?伸手。”
“提我娘干嘛,你打我还不是因为我把墨水浇你头上吗?”
草头伸出手还不忘顶嘴。
“伸左手。打了右手你好不做功课是不是。”
那戒尺是铜的,先生气极了,下手很重。
那戒尺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让人胆寒。
他像在看先生打别人,动也不动。
打了数十下,他手已经红肿起来,先生这才停手。
“回去,坐下。”
那天上完课,草头拿着三角去找大兴他们一伙儿。
大兴带着一群男孩子,挑衅地看着草头。
“你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谁要和你玩儿。”
被欺骗和被侮辱双重恼怒使草头瞬间丧失了思考。
他捡了块石头就冲进了孩子堆里。
混乱间,他砸到了大兴的头。
大兴大叫着捂住脑袋,血顺着额角流下来。
他被大家推倒在地,抱头蜷成一团。
大家没头没脑地踢起他来。
他的肿胀的左手还被人踩在了脚下。
我娘当时在后院种着很多药草。
收下来晒干后会送给需要的乡亲们。
那晚草头他娘带着他来到我家,想跟我娘要些药。
他垂着头,脸上一片阴影。
有些地方青着,还有破了皮的。
那只左手肿得更高。
她妈妈歉卑地笑着。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那种笑容,我心里都有些疼。
“振国妈妈,您给看看,我家草头这伤,覆点儿啥药好?”
“这手肿成这样了?”我娘惊讶地问。
“说是没写功课先生打的。”
看来草头并没有告诉他娘打架的事。
“早上他妹妹病了,我手上有事。“
他娘叹口气,摸着儿子的头,草头倔强地把头偏开。
”他帮我照顾妹妹才去晚了,他也不和先生说。结果挨了打。”
他妈妈好像为自己耽误自己儿子上学而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