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孙大娘的力道一下松了,孙大娘向屋子栽进来,撞倒了赵魁五。两人好像刚从梦里醒来,一脸不明所以。
嬷嬷累得气喘吁吁,扶着床边,坐了下来,“累死老娘了,张凌虚,你个孬孙再不回,给老姐收尸吧。”
“你女儿太凶,你们俩差点着了道儿。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我们”赵魁五吱吱唔唔,语焉不详。
“因果前定,自做自受。”嬷嬷指着门,“你们这种人唉,还是走吧。”
“姨,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孩子的死,都是我们造成的。”孙大娘受不了,不顾丈夫的白眼,一股脑都说出来。
赵芳兰留的遗书只说“爹娘没问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
他们不但没问她受的苦,还在她自杀前夜暴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那天芳兰脱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门,洗过澡还没患口气儿,赵魁五就进了女儿房间。
他黑着脸拉开桌前的椅子,“你可好,说疯抬腿就走,人家刘处长来了好几次,我们都替你撒谎掩过去了。疯够了,该收收心好好谈恋爱了。”
“我不喜欢他。再来你们直接叫他走,不必劳神撒谎。”她冷淡地半依在床头,翻着书。
“孩子,你也替爹娘想想,父母苦这一辈子就算了,不想你也辛苦一生,这刘处长,人不错,家境很好,还能给你安排工作”
芳兰抬眼看了看妈妈,又低下眼睛接着看书,“那我是要卖身,换取好工作和不辛苦的生活喽?”
赵魁五一听一下来了气,“霍”一下站起身,抓起她手里的书,“唰唰”几下撕得粉碎,“你说这么难听干什么?婚姻本来就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那个小子是一张好脸,能当吃能当喝,你出去这么久,为什么回来,跟他过好日子去呀,回来干什么?”
“闺女啊,妈都是为你好啊。你结婚就知道了。你受不了苦日子的,爹妈捧着你长大的。”
“你哥没了,你还不懂点事,我们两个老了指望谁?”赵魁五手指到赵芳兰的鼻子上去。
“你们养我就为了卖个好价钱,好给你们养老不成?我的幸福呢?我的爱情呢?都叫你们卖了吗?他穷怎么了?那只是一时的,他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男生。”
“你现实点吧,睁开眼睛,看看咱们院里,老子退了,儿子才能接老子的班,没关系没后台,你学习好到炸,有个吊毛用。”赵魁五咆哮道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那个刘处长不但关系硬,人也很老实,现在住的就是楼房,楼房!!厕所是在屋子里的,不用出门。
你嫁过去哪会给你一点儿苦吃?你就是条贱命,烂泥扶不上墙。”赵魁五吐沫横飞地痛骂自己的女儿。
“我这摊烂泥也是遗传的你。自己是烂泥干嘛要求我当凤凰?”她话音刚落,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的赵魁五一巴掌扇过去。
站着和父亲顶嘴的赵芳兰一下倒在倒上,嘴巴也撞破了,她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除非你死,要么我死,你甭想那个小子进我的门儿。”
孙大娘把赵魁五支开,给芳兰又讲了好久道理。
芳兰一直趴在被子上头也没抬过。
第二天,芳兰就被发现吊死在自己房间里。
门外细细的鬼哭又响起来,这次的哭声没的先前的凄厉,却呜呜咽咽不可断绝,很是委屈。
“芳兰,姥姥知道你死得委屈,不过你这孩子性子也太烈,自己的爹娘,哪怕说错了,也用不着这样呕气呀。人死不能复生,有什么未了的恩怨,留到来世吧,好好上路。你还有机会。”嬷嬷冲着门外拉家常似的劝着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