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期而至。夜色已然模糊,皇宫外的王阁老一脸破釜沉舟之势,王岑则神色复杂。
安阳城外的诸葛亓一脸警惕,眼睛中散发着光芒,他身上的肌肉早已做好了准备。
城西的几名梭子,隐藏在各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变化。
皇宫内的所有大臣都各个正襟危坐,他们脸上,更多的,是决心。
皇宫城门内的禁卫已然拔出了刀剑,在雷将军的身后,等待着,那你死我活的一战。
徐玄,慢慢的走出了黑夜,他邪魅的笑容,眼睛中亮着刺目的红光,就如同变戏法一样,他的身后的地面开始挪动,慢慢的爬出了一个个的穿着生着绿锈盔甲的士兵,它们眼睛中泛着绿光。
是的,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此时的安阳城,所有的百姓都紧紧的关闭了门窗,也许是收到了安阳城这肃杀之气的感染,一直奏乐的宫人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用力的吞咽了下口水。
坐在龙椅上的龙贤,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怎么停了,新娘还没来,吉时还未到。“
延子怒斥奏乐的宫人,说:“还不继续。“
“是,是。“惶恐的宫人们硬着头皮,继续吹奏着。
所有的人,在等待着,等待着祀天殿里的严阿香。但是龙贤等的,却是颜香。
祀天殿,此时的宫殿,是安静的,还能听见偶尔的虫鸣声。
颜香静静的坐在祀天殿的正殿中,她闭着眼睛,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几乎一天。她在等着,等着所谓的“吉时“,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如何做?真的,要嫁给龙贤吗?那个时候也许就能得到,娘亲所谓的自由,那么太平呢,也许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是啊,自己身上的魂魄,若是借助守魂珠,也许真的能重回自己的身躯,但是太平必亡。若是用自己的魂魄祭了长明灯,就能驱阴兵,如此,西玄也是没有办法,也许能救太平于一时危难。
颜香无力地睁开眼睛,她该做的都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是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还是为太平?无数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飞过,一时之间,她却难以定夺。
玄鸟出阴山,紫日临东墙,三出祀天殿,血溅扶摇宫。
这句话,是很早以前,娘亲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
她说,若是有一天你能够获得自由,就勇敢的去追求。
她还说过,要保存颜氏最后的血脉。
这两件事情,便是她活着的目的,若是她的生命中注定有此劫难,她不怕。天命如此,她的世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条路,一跳直通天堂,或者地狱的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选择,包括天命,也没有。
她是颜氏的家主,也是太平的巫使,所以她知道,她很早就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
当玄鸟从阴山上飞起,深红色的男人,带着红色光芒的男人,出现在了太平皇城东门口,当颜氏的巫使,三次不同的面貌,不同的目的进出了祀天殿,当,鲜血溅起在了扶摇宫前。
颜香忍不住侧过脸,看着祀天殿的门槛,这次的出去,就是第三次,最后,会是谁的血,溅上太平殿的门前?在北康的时候,太平殿的原名,应该,就是扶摇宫。
扶摇一上几万里,古来今往,国家,都是如此不倦的来回交替着,一代,又一代。
一切,都是天命。
早已注定!!
颜香缓缓的站了起来,若是早已注定,就让她任性这一回吧!
她伸手一解,丝绸的内衣从她布满了黑斑的身体上滑落,她毫不顾忌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赤裸着身子,她伸手抚过红色喜庆的衣袍,上面绣满了象征着日月的青鸟,她纤细的手,为自己这副容颜,这幅严阿香的容貌,小心的上了妆,白粉铺满了全身,额间,她点了一个红色朱砂,然后毅然的踏出了祀天殿的门槛。
这次,她想赌,赌天命,也赌自己!
门外,大花小花惊讶的看着迎面走出来的严阿香,扶着严阿香,朝着前面走起。
这次的婚礼,没有宫人执灯开路,没有辇车代步,更没有十里红妆,只有自己,只有是三个背影,孤单而坚定地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