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庆生连跑带喊的,但并没有任何的效果,冯秋霞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那样骑着车子最终消失在丁庆生的视线之中。
这一夜是非常的难熬,他数着天上的星星,倚靠在已关上门的商店门边中静静的睡去。
丁凤军从不敢想像丁庆生的遭遇,一天,尚且如此,何况是七天。丁庆生能活着回来真得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丁庆生重又回到被窝里,他侧脸看向丁凤军说道:“二大爷,我看见我爸了,他对我笑还摸我的头呢,他要我好好的活下去。”
丁凤军笑了,他说道:“那是你的梦,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了。”
丁庆生面露疑惑,他说道:“二大爷,你也会死吗?”
“当然了,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生死,要不然的话,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可怎么办,地球就那么大,能装下的人也就那么多,要是人们都活着,还不得特别拥挤吗。”
丁庆生顽皮的一笑说道:“二大爷,你知道的事情好多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样懂得这么多的东西呢。”
丁凤军笑着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么,等你长大了就会什么都懂了。”
“可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很快。”丁凤军幽幽地说道,他特别希望丁庆生能够快些长大,这样他就有足够强大的内心面对这个世界带给他的不公平待遇。
“二大爷,你说大娘为啥说你不想要我了呢?”
丁凤军想了想,这要怎么回答他呢,丁庆生还小,说太多的大道理他又不明白,而且丁凤军也担心一不小心说点触碰到丁庆生敏感神经的话,又要招来丁庆生的不满。
“庆生,你记着,无论何时何地,二大爷都不会抛弃你,你永远都是二大爷的儿子。”
说到这儿,丁凤军突然心血来潮,他翻下身子,看向丁庆生说道:“庆生,你叫我一声爸爸让我听听。”
丁庆生斜睨一眼丁凤军说道:“我爸爸不是被你埋在地下了么,你是我的二大爷,永远只是我的二大爷。”
丁凤军的心在丁庆生说完这些话后一下子凉了半截,看丁庆生闭眼装睡的样子,丁凤军轻叹口气,永远,在孩子的世界中他能够明白什么是永远吗?或许上一秒的喜怒哀乐在孩子‘永远’的时间中一下子又被淡忘。
丁凤军自嘲的一笑,便安然的睡去。
丁凤军在家呆了三天,三天后,丁庆生已经又恢复到原来活蹦乱跳的状态,丁凤军又随李长乐去了聊城,这回是个新工地,按包工算,只要干活麻利,越早完成工作挣的钱越多,不过丁凤军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他每天都要往返于聊城和阳谷之间,时间流逝的很快,花开花落,草长莺飞间,又到了炎热的夏季,地里的忙碌的身影也越来越多,勤劳的人们又到了一天只吃两顿热乎饭的季节,地里的农活太过繁重,偶尔人们为了省去从家到田间的时间,一般中午饭都在田中解决,不过,张凤荣却不能这样,家里有上学的孩子,中午饭孩子得回家来吃,张凤荣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为孩子回家做饭。
这天,张凤荣带着丁庆生和丁晓画从地里回家,路过陈冰莲的家门口的时候,刚好陈冰莲从家里出来。
张凤荣没打算和陈冰莲聊天,只身领着丁庆生和丁晓画从她面前走过,不料,陈冰莲倒开了口道:“哟,这不是凤荣妹子吗?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吗?”
张凤荣看是躲不过去了,她接话道:“这不是到中午了吗,孩子也快放学了,我回家给他们做饭吃。”
陈冰莲轻叹口气眼皮上翻道:“唉,我这人就是没你勤奋,啥饭都不愿意做,就凑合着吃了几块饼干,哪像你,天天都能吃上热乎饭。”
张凤荣从陈冰莲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炫耀,这个年代里饼干可是件非常稀罕的零食,尤其是对乡下的孩子来说更是一种极具奢侈的东西。
丁庆生不明所以的说道:“二大娘,啥是饼干?”
张凤荣还没有来得及向丁庆生解释,那边的陈冰莲极具讽刺的说道:“哎呦喂,不会吧,你连饼干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难道你二大娘都没给你买过吗?哦,我忘了,你二大娘家会过,不舍得花钱,你二大爷也没有多大的本事,挣的钱也不多,不过不买也好,饼干那么好吃的东西真让你这个外来户吃了岂不是一种糟蹋。”
丁庆生毫不客气地回敬了陈冰莲一句道:“坏女人!”
陈冰莲一听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手中拿着锄头冲着丁庆生就要打来,张凤荣冷冷的喝斥道:“不许你打我家的庆生。”
这一句话一出,立马把陈冰莲说懵了,她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皱着眉头说道:“啥,你家的庆生?我说凤荣妹子,你是不是傻了,这顶多就是个外来户,而且你忘了吗,你曾经不是还要卖他的么。”
陈冰莲说着话,把锄头收了回去,她鄙视张凤荣一眼后,把眼睛向上一翻,张凤荣一听陈冰莲这话立马来气了,她生气地说道:“你不提这话我就当那事过去了,既然你先提起这件事,那我得好好跟你说说。”张凤荣说着话,松开了丁庆生和丁晓画的手,她扯了扯衣服的下摆继续说道。
“你不是说凤军找我茬的时候你要帮我说话的么,那天你怎么就怂了呢,怂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说我,你到是聪明的很,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陈冰莲并没有因张凤荣的话而羞愧,反而自觉有理的说道:“你也别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家凤军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不那么说,他还不得打我,你是没吃过他的亏,不知道他的厉害,想当年我可是真真的吃过他的大亏,到现在我一看见他还觉得这腮帮子疼呢。”
张凤荣冷笑,谁不是呢,当初下凤军不也打过她么,那巴掌的力气和强度哪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别说看见丁凤军了,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张凤荣都觉得浑身疼。
“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为啥你还骗我说杨家两口子过的好呢,他们明明就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把粮食都卖了才凑了三千来块钱,这种人的钱财你也骗,真是不知害臊。”
陈冰莲气得嘴唇直哆嗦,她说道:“我还不都是为你好吗,你说不想要这个孩子,还嫌外面的人闲人碎语,我要不是看在咱们妯娌一场的份上,我才不会把你救出水深火热之中呢,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埋怨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凤荣口齿没有陈冰莲伶俐,被陈冰莲这么一说,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话答复她,直气得张凤荣把衣袖撸了起来。
陈冰莲一看张凤荣这架势,她没好气地说道:“咋,你还想打你大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