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确是镇上大集,熙熙攘攘的人如海水般慢慢涌动,张凤荣费了好大的劲才推着车子带着丁庆生从这人海中穿过来。
杨庄在镇子的北边,离丁庄有三四十里地的路途,那是个偏僻的乡村,其实张凤荣被陈冰莲骗了,杨庄上那两口子根本不是什么领工资的工人,而是地地道道地庄稼人,两口子的确是没有生育能力,以种地为生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到医院里做检查,陈冰莲也不过是听娘家院里的一个嫂子说起的这两口子。
陈冰莲怕将实情告诉张凤荣,张凤荣会不同意,于是她就扯了个谎,张凤荣也是因为被外人的流言蜚语蒙蔽了心智才没有察觉出这个阴谋。
跨过集市,张凤荣骑车子向正北方的羊肠小路而去,偏僻的小村庄上人烟稀少,进出村子的人几乎没有,世代以种田为生的小村子,极少有人奢侈到镇上赶集。
“二大娘,你不是要给我买新衣服吗,为什么在镇上的时候没买,却跑这里来了?”丁庆生坐在后座上,他左顾右盼,陌生的地方总是让丁庆生觉得惶恐和不安。
“你没看到集上人那么多吗,咱们先去窜个亲戚,等下午回去的时候再给你买。”张凤荣没好气地说道。
丁庆生冥冥中感觉到一种不详的预感。
“二大娘,我不要新衣服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
张凤荣边加快骑车子的速度边冷笑道:“回家?你回哪个家?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再也别想回去了!”
丁庆生愕然,他伸长脖子朝前方探头探脑的看去,村头上,那夫妻俩和陈冰莲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到陈冰莲,丁庆生脆弱的心灵一下子警觉起来,他坐在后座上拼命的摇晃着身子,大喊道:“二大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二大爷,我不要来走亲戚,我也不要新衣服了,我就要回家。”
张凤荣又紧蹬两下,眼看着马上就到陈冰莲的跟前,不料,丁庆生这么剧烈的一晃,张凤荣一时之间没能握紧车把手,结果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丁庆生从车子底下爬起来,想要撒丫子跑路,可他还是晚了一步,被早看出端倪的陈冰莲一下子抓住了他。
“你小子往哪里跑!”陈冰莲死死抓着丁庆生的肩膀,任由丁庆生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张凤荣从地上扶着车子起来,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真不老实,幸好这是土路,要是柏油路,还不得把我摔死啊。”
随后赶上前来的杨树林和葛芳忙询问张凤荣的情况,得知张凤荣没有什么大碍,两口子便凑上前去看丁庆生。
“这个孩子长得真不错,很可爱呢。”葛芳很是喜欢的说道。
杨树林也对丁庆生的模样赞赏有加,他不住的啧啧说道:“这大胖小子真是招人待见。”
陈冰莲快要摁不住丁庆生了,她没好气地说道:“别看了,快点来帮忙,这熊孩子的力气太大了,跟他二大爷一样一样的,浑身都是劲。”
杨树林闻言,忙伸手将丁庆生抱了起来,他笑道:“孩子,别折腾了,以后跟我姓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你,不会让你吃苦的。”
说着,杨树林转脸对陈冰莲说道:“咱们别在这儿杵着了,先回家喝口水吧。”
陈冰莲领会到杨树林的意思,她笑着招呼着张凤荣道:“走凤荣,大老远的来了,咱先到家里歇歇脚去。”
杨树林的家庭状况并不是太好,四间堂屋,都是土坯房,院子倒是挺大,但因为生活太过拮据,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间配房,仅用来做饭,院子里靠墙边的位置种有一棵树,树旁边便是一口压井,除此之外啥也看不到。
张凤荣把车子放在院子里,疑声问道:“大嫂,我咋看着这家人不像是什么工人家庭啊,家里的情况还不如我们家呢,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陈冰莲鄙视一眼张凤荣,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啥,哪个有钱的人身上贴着钱字了,你别看这破家烂院的,人家的家底可厚着呢,这叫啥,这就叫会过日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可不会买,家里的房子虽然不好,但人家也终究要翻盖的,这下有了庆生,人家不就有奔头了吗,有奔头了不就慢慢啥都有了吗?”
张凤荣想想也是,确实是这样,暂且放下这家庭状况不说,总之这两口子人倒不错,把丁庆生送给他们应该是受不了什么委屈,等日后跟丁凤军说起这事的时候,想必张凤荣也是底气十足。
进到屋里,张凤荣不禁又皱起眉头,她环顾一下这房间,太过简陋,房顶上裸露的梁子已经失去了光泽,几个大梁似乎都有种摇摇欲断的感觉,一张破旧的茶几,外加几个破木板凳,连茶几上的茶壶都锈迹斑斑。
“大嫂,你真得没有骗我?”
面对张凤荣的再次质疑,陈冰莲没好气地说道:“啥意思,你信不过我?”
张凤荣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这家里的摆设,哪有一样是上档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