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闻言满头黑线。
邓文静已经拉不住的去找邓文秀要胭脂去了,邓文秀快要出嫁了,胭脂这种东西还是有备着的。
都是年轻的女孩儿,都爱美,姐妹三个一通胡闹追赶,还是钟氏出来喝止:“不能点!都不准点。”
钟氏是听人说过的,眉心一点胭脂痣虽然好看,也是富贵痣,但却是半生流离漂泊的面相,她宁愿家里的几个闺女安安稳稳一生,也好过富贵却漂泊不定,就算并非天生的也不成。
林二春不信面相,但是也不想在好端端的皮肤上弄个瑕疵。
她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个小伤口,第二天雨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担心又有一场大雨将至,邓家人决定马上就去将谷子给收回来,就是要晾晒,那还是等到收回来之后在自家的院子里晾晒。
邓家的田地不多,也就是刚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邓喜忠、邓喜仁带着邓文俊、文氏、张氏五个人辛苦两天也就差不多能够割完了。
林二春伤刚愈合,也不用她下地,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便主动承担了送饭、送水的活。
第三天一大早,她去运动了一趟,又给田间送了一趟水,回来的时候路过禾场,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有人叫她的名字。
等她刚掀开斗笠,还没有看清楚人,就已经被人钳制住了,后脑勺一痛,连声也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辆马车上,马车在路上飞驰,颠簸得她头昏眼花,难受无比,不过身体并未受到束缚,她刚动作,那马车就急停住了。
从车帘外传来有些沙哑略带鼻音的男音:“林二姑娘,既然醒了就下来吧,到了。”
林二春因他这称呼和这还不算太糟糕的态度微微一愣,前后两世在这个时候,她应该都没有结过什么要绑架她的仇家,当然林三春除外,现在见对方的态度,她当即就排除了林三春。
这时,面前一亮,湿润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车帘子已经被人撩开了。
车外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陌生青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微黑,眉目细长精致,双眸有些发红,瞧着有些肿,像是哭过了,他一手拿着一柄剑挑开了帘子,正直直的看着林二春。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顺便让你看一些东西,等弄清楚了我会送你回去。”
林二春从车里钻出来,他还将车前壁上挂着的一把油纸伞拿下来,给她撑开了,递过来:“请。”
林二春环顾四周,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了一下。
马车就停在一个石桥上,从石头缝里钻出来许多杂草,有的已经枯败,有的还茂密,歪歪斜斜看着有半人高了,顺着石桥往那边看,不远处就是杂草和慌木掩映下焦黑半垮的木头架子,有的房屋已经垮塌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堵墙,有的地方只冒出一堆青砖瓦和散乱的支架,这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废墟。
远远看去,这废墟似看不到边际,因为占地广,沐浴秋雨和秋风之中,树木的枝桠摇晃沙沙作响,更显荒凉,让人一踩在这荒草萋萋的地面上就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林二春一时心中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青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确定她自己是从未来过这里的,更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够告诉对面的青年的。
似看出她面上的疑惑,青年哑着嗓子道:“这里就是康庄。”
他指了指马车后,林二春一回头果然见到一块石牌楼,上面虽然已经爬上了青苔,但还是能够认出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康庄”,虽然沧桑却依旧矗立的石牌楼,透露出这富贵庄里曾经的繁华和热闹。
他又指了指桥下,目光有些幽远,像是想到了陈年旧事。
林二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方是河床,只有浅浅的几洼水,露出河底的淤泥。
“曾经这里的水只要在这桥上一弯腰,就能摸到,四年前的今天,河水全部被血染成了红色,后来没人打理就渐渐干涸了。”
林二春不知道说什么好,猜测这青年的身份。
康庄距离虞山镇百里之遥,这里她从未来过,但是旧事她却是听说过的,在两江境内这都是人尽皆知的,当年前朝被逼退逃离江南的时候,将康庄灭门,将资财劫掠一空,是一出人间惨剧,也让两江百姓对前朝更添仇恨。
可,康庄跟她有什么关系?
青年从回忆里出来,认真的问她:“林二姑娘,你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林二春正要否认,这时少年看向后方,目光微紧,他拍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儿就拖着马车往石桥边的树林子里去了,然后冲林二春道:“有人来了,我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