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办公桌上堆积了过多的文件,看上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凌墨却背手望着窗外晚晴的天空,咖啡杯里半满的液体早已冰凉。
 : : : : 安静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窗前那欣长冷峻的背影,似远山一般淡漠悠远,孤寂冷傲的气息筑起的高墙将他围在其中,谁也进不去,他也走不出来。
 : : : : 她定了定神,轻轻地咳嗽两声,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转过头来,看到是她,才故作镇定地说:“是你,怎么进来不敲门?”
 : : : : “敲了,你大概走神了吧。”
 : : : : “噢。”凌墨绕到椅子前坐下:“有事吗?”
 : : : : 安静递过一份文件:“凌总,这份文件等你签字呢。”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在公司里绝对不谈及个人的私事,尤其是那些他不愿让人知道的心事。
 : : : : “这是什么?”凌墨翻开文件:“收购计划?”“这是半年前的收购计划,您忘了吗?是董事长亲自过问的,筹备了这么久,现在可以启动了,就等您签字了。”凌墨翻看着文件,渐渐想起是有那么件事,当时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搁置了,现在才想起继续进行的。
 : : : : “吉安街?”“是啊。”
 : : : : 凌墨突然抬起头:“就是前面那条小商业街?”“是啊。”安静听他的声音里透着古怪。凌墨不自觉地皱起眉。安静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特别喜欢皱起眉头,似乎总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心事。
 : : : : “那些商埠都解决了吗?好像那条小街上店面不少吧。”停顿了许久,凌墨终于说。
 : : : : 安静看着手里的文件汇报说:“基本上都谈妥了,商店是不少,可最近一年那附近在修地铁,严重影响了商家的正常营业,所以我们现在去收购倒正合他们的意。”“修地铁?”怪不得上回送沈云落回花店,看到很长一段路都在围挡施工。
 : : : : “你是说那些商埠都谈妥了?”凌墨继续追问:“所有的?他们都同意搬迁了?”安静抬起眼正撞上他凌厉的目光,突然就慌了起来:“嗯,好像,不是所有的商家……”
 : : : : “什么叫好像?”凌墨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感到寒气逼人:“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董事长一再强调要安置好所有商家,不要让他们闹事,也不要亏待人家,那里很多家店铺都是老字号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政府搞地铁,害他们少了客源和收入,那些商家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收购了。你现在告诉我好像还没完全谈妥,那你让我签什么字?”
 : : : : “不是的,凌总。”安静急忙申辩:“只有两三家不同意签字,都在街尾,开发部的意思是您先签字,他们就开始动工,然后我再去慢慢说服那三家店。”
 : : : : 凌墨看着手里的文件:“他们打的这个主意。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三家店就是不搬,而这边施工队又已经开始动工了,你们怎么办?强行逼迁吗?这样的事政府都不敢做,你们就敢做?”
 : : : : “那三家店我亲自了解过了,第一家是药店,他们不搬的原因是因为那家店主是残疾人,没有工作能力,老板娘是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药店是几年前店主的弟弟出资给他们开的,一家四口全指望这个店生活,所以我自作主张在艾陌百货的负一楼给他们找了间店面,明天我就把租约拿去给他们,他们看到这个一定就不会再有疑义了。”
 : : : : 凌墨微微点头:“这样很好,合同里加一条,免他们三年的租金。”“是。”安静继续汇报:“第二家是个小的日杂店,店主已经七十多岁了,上回开发部的同事去跟他谈拆迁费的问题,老爷爷根本没听明白,后来我们辗转找到他在国外的子女,听过我们给出的补偿费,他们都同意了,他儿子这两天就飞回来跟我们签协议,还挺高兴的,据说老爷子就为了这个小店,死活不肯跟孩子们到国外去生活,现在咱们收购了店铺,他们也就有借口把老爷子弄出去了。”
 : : : : 凌墨突然叹了口气:“故土难离啊,我倒不觉得老爷子会这么听话。这件事你盯着点,说不定还有变故。”安静愣了一会儿:“不会吧,他儿子在电话里信心满满的呢。”凌墨只摇摇头不再说话。他伸手拿起咖啡杯,却不想安静的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上:“凉了,我去给你冲杯热的。”“不用,你忘了我以前就爱喝冷咖啡。”“那时候你的胃没出过血。”安静执意地说,手上不由多加了几分力度。
 : : : : 凌墨看着安静柔和的大眼睛,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绿衣小姑娘的身影。脱口而出地问:“小静,你现在怎么不穿绿色的衣服了?”
 : : : : “嗯?”安静愣住了:“你说什么?”“啊,我……”凌墨惊觉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抽回了手,隔了几秒才笑着说:“我突然想起你小时候来了,你以前是有多爱绿色的衣服啊。”他每次笑起来的时候,鼻梁骨上方会出现两道若隐若现的细纹,竟显出几分孩子气。
 : : : : 安静记起从前他时常追在自己身后,也是这样“小静”“小静”地叫着。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透明却坚实的墙,明明看得见对方,听得见说话,却始终无法接触无法逾越。
 : : : : 刚开始,安静还常在下了班之后主动发出邀请,希望能重拾旧时的友谊,凌墨却始终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现。渐渐地,安静的心冷下来,她终于明白,那道墙是根深蒂固地筑在了他的心里,那道墙早已令他遗忘了温暖的过去,美好的时光,那道墙令他们彻底地成了两个世界。他偶尔展露的笑容,只言片语的温和,不过是老板对待勤快的下属的一种鼓励,一种姿态。这其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丁半点的私人情感。安静终于明白,对于他,她只能抬头仰望,他就像那浩瀚星河中最炫丽最华美的一泓圆月,众星拥簇下,她那点萤火虫般的微光,早已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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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这些年来,安静只是……就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边,替他做一切可以做到的事,而他,只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对待她。在他眼里,也许她不过就是一个认识得比较久的,较为熟识的好员工而已。
 : : : : 此时听他竟提起“小时候”这三个字,安静当真是有些诧异:“是吗?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啊?”
 : : : : 小时候,我总以为自己是一条可爱毛虫,总有一天会在你面前破茧成蝶。谁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在你眼里还是那条绿色的小毛虫。
 : : : : 她拿起咖啡杯:“我还是去倒杯热的来吧。”
 : : : : “不用了。”凌墨叫住她:“还是先说完正事吧。”
 : : : :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安静略带失望地回过头,他的面上沉静如水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个回忆着往事的温情男子不过是的安静幻觉罢了。
 : : : : “刚才说了两家店铺的情况,你都了解得很清楚也都想到解决办法了,接下来呢。”“嗯,接下来是一间花店。”安静强迫自己恢复了理智:“那家店您也知道的,上回搬着大花篮连电梯都上不去的那家叫‘花’的花店。老板叫沈开远,他现在不管事,店铺实际上是他女儿沈云落在管理。”
 : : : : 安静的话凌墨基本上都没在听,他的耳朵只捕捉到“沈云落”三个字,他的眼前闪现出那个戴着眼镜脑后梳根大辫子的女孩子的形象。
 : : : : “那个女孩跟我挺投缘的,我打算明天去一趟花店。”
 : : : : “我亲自去。”
 : : : : “你……”安静一呆:“凌总……”“没错,我是说我自己去。”凌墨斩钉截铁地重复。
 : : : : 安静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问:“凌总,这个沈云落就是沈星醉的姐姐?”
 : : : : 凌墨知道安静误会了自己的初衷,但他并不打算去纠正。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其他的你只管跟进,这个交给我。”安静顺从地点头,老板决定的事情自然不是她这个助理可以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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