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巴黎的繁华与优雅,只身前往法国南部地区的传统小镇,于熙攘的人群之中,想要寻找梦境中的切实,这种失温的渴求,不算无助。
普罗旺斯的代名词,是地方圈定与景物混合所体现的生活方式的自由,这其中,充斥着难以自寻的归属感。
所有陌生途中的栖息地。每一次的初见,都是对想要到达的人,最尽兴的挥霍与释放。每一次的再见,都是想要别离的人,最慌不择路地选择与归宿。
走在街上,路过的人群,时常会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或为何而来。
大多时候的她,脚上穿着一双中帮的黑色铆钉靴,白色t恤与浅色牛仔裤的简易搭配,戴在耳朵上的菱形耳环缀着很多颗亮钻,在阳光的照射反闪出耀眼的银光。
需要靠得很近,才看得清的淡蓝色眼影,脸上是随意慵懒的表情,却会在某一刻变得分外敏锐,变成一种无声的傲气,让人一眼难忘。
她的身上窜动着的某种不安的气息,与清秀干净的精致五官形成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开始不断在空气中回荡。
身后背着异常膨胀的迷彩旅行包,捆绑得紧致而有形,一路沾染上不少灰尘。有几处因为过分摩擦磨损,已经开始露出了浅绿色的细线,毛茸茸的小团,像刚长出来的嫩草,无时无刻不在揭示着旅途的疲惫。
内心的负重,延长至每一缕气息。那种娇艳着的颓败却是无法掩饰,也无处安稳的。
一如她的灵魂,此时此刻,正在孤独地行走着。
无论面对着何种的明或暗,冷或暖,都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停留。
法国南部卡马特平原的阿尔勒小镇,这是一座有着浓厚文化气息的小城。
街上的民俗风物很大一部分程度上,都保持着18世纪原始建筑群的模样。这些斑驳而古老的面壁,塔柱相互靠拢叠加而成的庞大填补着广场的空阔,却因岁月的洗涤变得沧桑。更像是一位年轻时器宇轩昂的英俊男子,经过漫长时光的打磨,变得具有了更加丰富质感的内里,眼角却开始布满了细微的皱纹。
她常常试图做最大程度的贴近,自身情绪像蔓延出的许多细小吸盘,粘附在弥漫着厚重历史感的遗迹建筑群里。
建筑物向阳的一面,往往是干燥而微热的,即使是轻微的碰触,也会有琐屑的细沙簌簌落下,散在脚底看不见的缝隙处,像是被时光侵咬咀嚼下的痛苦,无法被隔离珍视,只得继续下去。
而建筑物背阴的一面,潮迹湿润。开始蔓延出绿意,长出大片柔软的青苔。
她喜欢小心翼翼地撕下其中的一小块,用手微微地拨弄着它们细弱的根,然后放在嘴里,抵在舌尖的位置,轻轻地品尝,有种混着大量腐朽泥土的腥气与自带的植物清新的味道。
破旧瓦片的断开面,参差不齐的砖块,错落而凌乱。她喜欢降至最慢的速度,用手倾心抚摸,就像对待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那样。举止留有温情的,浪漫却不轻浮。
走过阿尔勒小镇狭长而曲折的街道。路的尽头,是一家小型的私人旅舍,外表看上去很古朴简单,没有过多的华美繁杂的装饰来渲染。
可她一眼就喜欢上,窗台横排栽种摆放的植物,宽大而肥厚的绿叶,不似花朵的艳俗,显得更加憨厚拘人。
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后,房屋内的结构让她感到了某种惊喜。阳光从一扇敞开的窗户中倾泻,明亮均匀地散布在大厅的角落,清晰可见空气中的细小微尘在浮动,四周是有着地中海风格的凹凸有致的墙壁。
起伏的弧度,别样的粗质,让这栋古老的普罗旺斯建筑在夏季有着清爽凉意,冬季却温暖适宜,尽显建筑师的精巧构建。
房东是一位和蔼的老妇,戴着一副很讲究的金丝边眼镜,厚厚的镜片下,有着清晰可见的皱纹。听到她用英语进行询问后,抬起头,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亲切地用法语向她问好,
很快办好了入住手续。房间在二楼,古色典雅的红漆木质楼梯旋转而上,微微上翘的楼板边缘,有些发卷,踩踏上去时,会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她随即放慢了脚步,走得更加小心平稳,直到发觉脚下的声音彻底消失,才露出孩童式调皮的微笑,单纯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