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霸跟在温时锦的身后站定,看着远处碧蓝无际的海水,眉头轻皱。木头小路的尽头,一艘大船远远扬起了帆,却不见此处有人等候。他回头看着赶车的车夫厉声问道:“其他人呢?”
肖霸的声音浑厚响亮,明显是注了内力发声,澎湃的海浪声也没有掩盖得住。车夫身躯一震,原来眼前这位,竟是个高手。
温时锦勾唇一笑,也许肖霸能来,是她的福气。皇家死士从小被送进秘密的地方培养,对皇家是忠心耿耿,被突然指来听命于她一个小姑娘,心底恐怕是不服气的吧。
车夫抬头看了肖霸一眼,见到肖霸薄唇紧抿,虎目威严俱在,立刻低头拱手道:“人手全都已经在船上等候。两位请跟我来。”
说完,车夫抬脚走向通往海中心的木头小路。小路足足有三十丈长,选的是树木最粗壮的主干钉入海底,露出海面之上的半截在海水的浸泡之下,有些发黑的痕迹。那艘大船的缆绳栓在尽头的一个木桩之上。
不多时,三人踏着厚重的舢板靠近了那艘大船。
出海的船高大而恢弘,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纹丝不动,温时锦仅仅是站在远处的舢板之上,就感受得到如同泰山移于眼前的压迫之感。风帆在上面唰唰做响,更是如同一面鼓被人用力擂动着,让人感到一阵沉闷。
二十个死士一身黑色劲装,整齐地站在甲板之上,风吹得一行人的衣襟哗啦作响。
温时锦背手走到众人面前,面容清冷,随行的车夫立刻走到最前的位置归队。二十个死士个个面如罗剎,站在明亮的阳光之下带着浓烈的慑人之气。
温时锦斜睥了众人一眼,冷嘲一笑:“出海数次均无功而返……。”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众人听进耳朵里却觉得似是一条冰冷的毒蛇从脚背上爬过,虽然毒蛇没有开口咬他们,却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寒冷从脚背传遍了四肢。
无功而返四个字,足以定他们的死罪。
只是皇上这一次却一直没有怪罪于他们。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好受。死士若不能完成任务,自当以死谢之。他们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公子话中的含意,皇上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公子。
先前他们对她的不屑和质疑,此时通通收回了肚子里。温时锦围着众人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冷声道:“告诉我,你们的名号。”
死士是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站在最前头刚刚归队的车夫低哑的嗓子最先响起,“公子,我们属萧龙三队,代号是风,以一二三四为序,共二十人,我是风一。”
站在第二位的男子接声道:“风二!”
“风三!”
……
皇家死士只听命于皇帝一人,行踪隐秘,武功高强。前世温时锦对他们一无所知,只在避云坡一战萧成烈被困之时,这些死士仿佛从天而降充当先锋,以一敌百,而当时她想了一出纵火焚山的计策,也多亏这些死士全力以赴才得以实施。只怪当时温时姝急于献功,没等她说出下一条计策,否则,避云坡一战大昭军队不至于反败为胜,却还是落得个死伤大半的下场。
温时锦点点头,冷声道:“如果你们还想完成任务,寻回火炼蛇救治你们的主子,那么你们给我好好记住,从今天起,只能听命于我!”
她的话音一落,二十人跪拜在地:“唯公子之命是从!”
整耳欲聋的声音从甲板上响起,肖霸侧身看着温时锦的侧脸,一双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艳的火花。
温时锦一挥衣袖,高声道:“出发!”
厚重的风帆高高升起。
来时的木桩小路渐渐消失不见,茫茫大海之中,碧蓝的海水与天衔接,颜色渐渐变得深沉,如同一块墨黑的帷布从海底升成,四面之下,阳光大盛,海涛高潮叠起。
前方,是未知的海域。
这样壮丽又悲沉的海景,前世温时锦从没有见过,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之间只余她一人,一种复杂的感觉油然而生。孤寂,害怕,茫然,好奇,激动,一时之间五味陈杂。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到秦曜,那个离经叛道,无数次远渡重洋,见过世间万千风景的公子。
他站在这苍茫的大海之中时,是怎样的心情?
肖霸与她并肩站在甲板之上,盯着苍茫的海面,眉头轻皱,一个女子出海,本就惊世骇俗,再加SH上风云莫测,凶险无比,她哪来这样的胆量。
温时锦回头问他,“你可知道,从这里到无名岛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