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霸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车,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抬手一挥,如同站于城墙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声音威严浑厚,大声道:“让路!”用内力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官道上,如擂鼓一般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身后的一众山贼整齐地策马刷地退至官道的两旁,动作整齐一致,毫不拖泥带水。比军队训练出来的士兵还要肃杀几分。
假如军队的士兵是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踏着尸体而来,那这些亡命之徒却是从刀光血刃中舔血而生!
对面的四个护卫用力握住了剑柄对视了一眼,紧急戒备,脸色紧绷得好似满弓的利箭,看着对方让出的通道,却没有动身的痕迹。
温时锦一把拔出石豹射在地上的短箭,将锋利箭矢对准自己的喉咙,抬头盯着肖霸:“你若不放我走,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声音掷地有声,并没丝毫软弱。
黑暗退去,晨光破晓,被扯破的衣袖零落地挂在她雪白手臂上,圆润如玉的小脸,肤若凝脂,眉不点而黛,在尾巴处发同燕尾飞起,一张紧抿的朱唇,如同含苞的海棠在晨光里慢慢盛放,如桃花般微微上挑的眼眸,倔强地对上肖霸的目光。苍白的面容叫人又爱又恨。
众人此时才看清了昨夜被他们抓来的少年的容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男生女貌!
肖霸磨了下牙,眼看温时锦手中的箭又往雪白的脖颈靠近,他莫名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敢!”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敢?如果重走前世那样悲惨的路,她重生一世,还要承受多一倍的痛苦。温时锦的手用力往脖子一送,立刻有血珠渗了出来。苍白的小脸,是那样的决绝:“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死!”她慢慢说着,每说一句都清晰无比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像一根藤蔓紧紧抓住了心脏,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肖霸的眼眸瞬间冷凝,看不出喜怒地道:“那好,我送你一程!”只见肖霸的手快速从石豹的马鞍上抽出箭,阳光下亮光一闪,温时锦紧紧闭上了双眼。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支箭擦过她握着短箭的手臂一阵发麻,手中握着的短箭瞬间落地,而这时,温时锦听到身后一声刀剑相交的声音,回头一看,离她不远处,一方镶玉匕首没入地面,而马车的车梁之上,插着一支尾部微微摇晃的箭!
对面马车上那位未曾谋面的人,出手了!
而肖霸徒手甩出了两支箭,一支防止了温时锦伤害自己,另外一支打偏了马车上那位由此至终尚未露面的神秘人投出的匕首。
原本散开让路的众山贼哗啦一声,全围在了肖霸的身,只听到风中惊起的飞鸟鸣叫一声,周围一片寂静。
“妙!”
“承让!”
一来一往。
温时锦轻轻深吸了口气,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冲去,成败在此一此!
四个护卫看到跑向他们的小身影,呼吸一窒,而对面的肖霸却是危险地眯了下眼睛。
眼看越来越近,温时锦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瞬间腰间一痛,一条鞭子如灵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腰肢,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风景不断变化,耳边铮的一声响,一支袖箭擦过肖霸甩出来的鞭子,闪过一丝火花插入了官道边的树上!温时锦头上束发的白脂玉冠因为一个旋转甩了出去,一头青丝从脑后如瀑布般流泻而下,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身后的二十多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化身成美丽的少女,落入自家二当家的怀里,瞬间士气高昂,振臂欢呼,温时锦立刻抬手去推肖霸的胸膛,只听到头顶传来愉悦的笑声,肖霸手臂一挥,背后的黑色大氅立刻将她紧紧围住。
马车上的人,呼吸一窒。
温时锦前世虽与肖霸有过鱼水之欢,可对他只有恨意。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用了十多年的时间都没有赶走的心魔,居然有这等本事。
温时锦回想刚短箭与肖霸鞭子擦出的那点火花,脑袋像被一道惊雷劈过,他的鞭子居然是用金丝编制而成的!难怪袖箭也射不断。
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介莽夫,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是,脑海里搜遍了前世所有的记忆,温时锦对这个人除了那一夜之外,再无并点印象。
两边阵营的人,瞬间剑拔弩张。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温时锦能听到他胸膛心脏有力的跳动,她从大氅时探出脑袋,对上了肖霸灼热的目光,“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温时锦明显感到搂在腰间的大手一紧,几乎要将她的柳腰掐断。
肖霸低头,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紧紧锁住那张苍白而不失艳丽的小脸,脸色一沉。座下的马突然不安地在原地打了个转,低沉夹含怒意的声音,冰冷响起:“凭什么?”
对面主仆加起来不过六人,凭他一个肖霸在官道上横臂一站,哪怕是一夫当关,万夫也休想开!
温时锦深呼吸一口气,不容置疑,薄唇轻启:“凭我!”
山风呼啸而过,吹起温时锦的一缕青丝,缠绕在肖霸的胸膛上,苍白圆润的小脸倔强地对上眼前霸道的男人,朱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瞬间天地变色,阳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