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殷复声错愕不已,却又在意料之中,眉头一皱,继而问道:“敢问恩师的先公又是何人?”
李夫子不由得望向屋顶,回忆半晌之后,方才回道:“他就是曾经的当朝一品,内阁首辅,张,居,正。”
当听到“张居正”三个字的时候,殷复声着实一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恩师竟是张居正的后人。一时间,殷复声竟惊的说不出话来。
“先公在世时,殚精竭虑,变法改革,为国昌,为民利。却不想死后竟被那些自私小人诽谤重伤,说什么诬蔑亲藩!钳制言官!专权乱政!谋国不忠!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非我当年年纪尚轻,怕是此时也早被充军在外了。”李夫子说话间,语气越发愤慨,对于当年之事,似尤在眼前。“为师几经辗转,这才隐居李家村,改名换姓,做起了教书先生。”
“原来如此。难怪恩师如此痛恨言官。”
“嗯,如今复声既已知晓此事,可有后悔拜我为师?”
殷复声从容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对我有恩,学生万死难报。更何况,文忠公为国为民,不该受此冤屈。恩师放心,于公于私,学生一定尽力而为,助恩师了却心事,为张家平反冤情。”
“可是眼下,复声的仕途之路,并不好走啊。你又如何能帮助为师呢?”
“恩师放心,机会一定会有的。”
看着殷复声坚定而自信的表情,夫子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师生二人在摇曳的烛光之中,相视而笑。
次日,殷复声离开夫子家,和李嫣儿一起来到书院。可是,书院里却空空如也。除了看门的老大爷,就只剩秋风扫落叶的凄凉。
“复声哥哥,怎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啊?”李嫣儿撅嘴道。
难道都不愿意来了?
殷复声早有心理准备,一定会有几个学生受够了运动,不想来的,可全部不来,倒真是没想到。
连看门的大爷都不时地瞄他。前几任夫子,都是受不了学生的捉弄,主动离开,这位夫子真厉害,别看年纪小,一天的功夫,就把人全吓跑了。
很显然,殷复声刷新了这里的记录。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复声,你咋上这儿当上教书先生啦?”
回头一看,正是胖子田荣,拖着大肚子,晃了进来。“我爹一知道了,非逼着我来这儿当你学生。这真是……,诶,复声,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咱俩是幼时同窗的事,忒丢人。”
田荣说着,眼角一瞟,看到了李嫣儿,“诶,这位姑娘可曾在哪见过?怎的如此眼熟?”
李嫣儿打量田荣,竟认出了胖子,抿嘴一笑,当即,将手中的鞭子重重地甩了出去,啪一声拍在墙上,随即收回。
田荣一看这招式,半张着嘴巴,惊愕道:“哈,你是嫣儿妹妹吧!哈哈,你这鞭子练的……,真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田荣一脸的惧色。
“不许叫我妹妹!谁是你妹妹呀?!”李嫣儿自小不爱认小。以前在静修堂里,除了殷复声,谁都不能叫她妹妹。
田荣砸吧着嘴,上上下下打量李嫣儿,带着些许色,“哎呀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话音未落,院子里又来一人,“二哥,我来了。爷爷说以后,叫我跟你学。”
原来是自家兄弟殷得安。
殷复声不禁摇头苦笑,看来这书院,日后,要成自家的学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