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ygood!”身后的锅炉房里突然灯光大亮。
“灯光、各机位收工!”万晓明兴高采烈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他走向张爱米:“张总,这次的广告创意一定会让您十二分满意的!”
“怎么……这是个……广告创意?!”当童克疾终于弄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真实情况的时候,愤怒、连同在夏米米办公室里“巧遇”爱米时的羞辱感一齐拥向了他的大脑,瞬间便湮没了他理智的堤坝:“想不到,想不到你们……你们竟然如此卑鄙!”
见到爱米突然出现,童彤突然挣脱童克疾的拥抱扑入了爱米的怀里,十分亲昵地对爱米道:“爱米阿姨,想不到我老爸拍起广告来会这么帅!”边说边做了个左右击打的动作,嘴里喊着:“呼!哈!”
“克疾,你听我解释好吗?!”爱米抱着童彤走过来,面色阴沉、凝重,才一天不见,爱米看上去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许多。“没什么好解释的!”童克疾怒气未消,把手臂用力一挥:“你们这些资本家、帝国主义的代理人,是不会理解我们普通贫下中农感受的!”“克疾,请你稍微冷静一下,这和资本家、帝国主义没什么关系!我们现在需要交流一下、沟通一下……”。“没有关系?中国人民推翻了旧的三座大山,可如今又被你们全面复辟了!”童克疾沉浸在了自己的语境中不能自拔:“帝国主义走了,你们这些帝国主义的跨国公司来了,照样骑在我们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为了拍一个破广告,你们不惜制造这起所谓的‘绑架事件’,你们也许觉着这很好玩儿,但哪里会去考虑一个父亲的切身感受?他突然不见了自己女儿,你知道他内心的那种伤痛和惶恐吗?!”童克疾哽咽了,眼睛里有泪花在打转儿。
“对不起童先生!”万晓明见童克疾向爱米发火,赶忙过来解释:“这个广告创意是段总设计的,张总事先并不知情!为了保证拍摄效果,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多多谅解!”“多多谅解!说得多么轻松!其实你们也一样!一样是帝国主义的帮凶,一样的卑鄙、无耻!为了拍个破广告,把我们父女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不惜拿我们父女的感情、性命开玩笑!”童克疾的愤怒早已经是无以复加,赶过去就要把童彤从爱米怀中抱过来:“童彤,我们回家!”“爸爸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童彤一幅不知天下忧愁为何物的样子:“晚上我们艺术团还有个演出,所以暂时还不能跟你回家!”
“天啊!”童克疾的脑子都要炸开了——本来平静的生活,竟然搞得如此惊悚、如此天翻地覆、如此一蹋糊涂!他后悔当初带女儿去参加什么《快乐向前冲》节目、后悔让她去什么少儿艺术团、后悔让她拍摄什么“咳无声”、“感无踪”的广告!他十分失落地感觉到——女儿正在远离自己!
记得在北京儿童医院的时候,一位老大姐在谈到孩子的成长与家长的失落的时候说道:“上幼儿园的时候,每次送女儿上幼儿园,她都会恋恋不舍地带着哭腔儿说‘妈妈拜拜’;等上了小学,女儿只是礼节性地摆摆手,那句‘妈妈拜拜’根本就是不得不说的摆设了;上了中学,礼节都没有了,每次出门只是一句‘我走了’便不见了踪影。有一次她过生日,竟然说,‘妈妈你去姥姥家待一天吧,省得我同学来了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应该说,对于女儿的最终会长大并离开自己,童克疾是有思想准备的,因为孩子的成长、独立是迟早的事情,是“天要下雨、姑娘大了要嫁人”一样不可阻挡的客观规律。但是,对于童彤竟然最终会以如此方式与自己渐行渐远,却是令童克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童克疾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他只记得从六九一锅炉房出来后给小雪发送了一个短信说:“没事儿了”,然后便把手机关掉,踉踉跄跄地奔上了滨江大道。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打开房门、摁亮厅灯,像一片儿猪肉般地斜仰在沙发上悄无声息地喘息、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响起了敲门声——嘭、嘭嘭、嘭,那声音迟缓、无力、零乱,与童克疾此时的精神状态十分契合——此时的童克疾,就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只想钻进一个寂静的洞窟,休养受伤的身体、恢复透支的体力、舔舐伤口的鲜血。
“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求你了爱米,别再打扰我了,好吗?!”童克疾以为是爱米追了过来,对着门外无力地喊道。但那敲门声依然迟缓、无力、零乱、执着地响着——嘭、嘭嘭、嘭……。童克疾踉跄着晃过去打开房门,然而门外扑进来的却不是张爱米!
——门一打开,婉若被剔了骨头一般的常小雪,精神恍惚地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