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嘴,看他不耐烦的把一张纸团成一团砸到我脸上,挥手骂道:“滚滚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我急忙把准考证展开检查,用手一点点珍惜的捋平。他坐在墙上也看了一眼,本来的暴躁消去了一半,喉咙里发出一个很感兴趣的音节,一把抓住我的手,“梁善?你就是那个灾星?”
我心里一突,在心里苦笑,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被欺负成我这样,是不是也没几个了。
“你这手还真是六指,怎么长的?这么丑,跟个怪物一样。”他说着,还把自己的手跟我的对在一起比划着差距。我猛地把手抽出来,脑子里就像蒙了一床被子一样鼓鼓囊囊,没听到他又说了什么。我原以为他是个好人,可他也只是会把别人的缺陷当成笑话来羞辱而已,长这么大,这种话我听得还不够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场考试我最后还是去晚了,缺考了一科,剩下的根本就是在别人的异样的目光里把题目做完。中午没吃东西,下午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响,不断引来嫌恶和嘲笑的眼神。我趴在桌上把脸埋起来,掩耳盗铃的觉得这样他们就不会看到我。
最后一场考完,我知道自己的成绩不会好,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爸交代衣服的事,没出校门就看到魏卓带着几个兄弟站在门口,扭头向往一边走的时候,被魏卓几步追过来抓住了头发。
“臭表子!别以为早上有成哥在让你跑了一次,你就能跑第二次,我告诉你,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惹了我,我让你上不了学!”魏卓掐着我的脖子,我一阵窒息,想求救可周围的同学都看热闹一样说说笑笑的避开。
我憋得说不出话来,魏卓拉开了我身上的校服外套,抓着我的手喊大家快来看六指。
周围的人大笑起来,我咬着牙,拉着我的人忽然跑开,我以为他们放过我的时候,忽然被当头泼了一身的水,我头发上全湿了个透,眼泪又流出来。
我越哭越凶,抬头的时候,居然看到那个叫成哥的就在不远处靠墙斜站着,嘴里叼着根烟,路过的老师竟然没有一个人管。
他没有跟着别人笑,从口袋里翻出火机来把烟点上,吐出一口薄雾,没出声用口型对我说:“老子最烦别人哭。”
我浑身一僵,魏卓见我往那边看,也顺着回头看了一眼,正赶上他转身往校外走。一边一个女的也看到了,劈头给了我一脚,朝我吐了口唾沫说:“就你这种灾星还敢惦记我们成哥,少不要脸了,你他妈高攀不起!”
我收回视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低头紧紧握着拳头,忍受着他们的推搡,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心里乱窜。我想咬碎他们的头,把他们全都杀了我就有好日子过了,可我不敢,人穷志短,我什么都不敢。
我被人踢开,抱着头缩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听到魏卓说:“算了,今天先不弄她,反正她也考不上什么好学校,以后有的是机会整她,一回玩腻了以后可就没意思了。”
他说完其他人纷纷赞同,我又挨了几脚,他们才勾肩搭背的离开。
我浑身疼得快爬不起来,挪到洗手池那冲了把脸,低头洗着头发,鼻子也流血了,缓了好一会儿差不多把自己弄干净才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路过那个毛坯房,莫名的想看一看那个人在不在,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没敢进去,刚要走的时候,听到里面说:“你还要站多久,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人是吗?快点滚进来!”
我赶紧缩进去,看到他坐在地上,面前有一个挺高的窗户,可能就是从那里看到我的。
“找老子干什么?”他抽了一口烟,“别以为早上我吃了你的饭,你就能把老子当靠山,这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我知道,我没那么想。”我说。以前还真有人说过要罩我,不过那都是要钱的,一天几十,我哪里付得起。
他往我身上瞄一眼,嘴角冷冰冰的笑了下,“你果然是灾星,连一件衣服跟着你也他妈受罪。”
我低头扯了扯衣角,尴尬地说:“我明天洗好了再还给你。”
“怂包穿过的,老子就当扔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烟捻在墙上熄了,问我说:“知道你为什么被欺负么?”
我沉默,摇头又点头。他没什么表情,平淡的接着说:“因为弱肉强食,这就是规矩,你不一定有心犯错,但你弱就是对自己最大的错。”
成哥眯起眼睛,又接着问:“知道怎么才能不被欺负么?”
他说完,在我懦弱的低头中,冷笑着说:“你这种我见多了,被人欺负成包子也不敢反抗,自卑的等着别人怜悯,要是有一天有个人对你好点,你恐怕就会上赶着感激涕零。说白了,你其实就一烂货,你就这么下去,今天不被魏卓欺负,明天也会被赵卓王卓欺负个遍。你要觉得忍不了,有能耐就去弄死他,在这拿眼睛瞪我,屁用都没有!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你给他跪下让他骑在你头上撒尿,要么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灾星,让他给你跪下来磕头认错,踩着他的头告诉他,老子他妈现在就是有本事,就是混得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