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阿真与彦茗还在黎洲游荡。
常人所见,便是阿真一人在闲逛,路人也不免为她担忧,更有甚者有一老者还语重心长地朝阿真说:“天黑杂人多,姑娘如此俊俏,还需多加小心。”阿真忙慌乱致谢,心里却是偷着笑——
若是这老者与那些路人知晓自己是一只亡灵,会不会吓到呢?
彦茗见路人们都见不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生前不管是白天与黑夜,只要是她丞相府千金出门,定是会有大群人围观;如今今非昔比,竟是一人都不能看见她了。
“茗儿,薛公子定不会欺骗我们,他不让回府,定是有他的用意。”阿真见茗儿闷闷不乐,便想着宽慰她几句。
“嗯。”彦茗笑着点头,“你是怎么回事,那公子一来,你便魂不守舍了?”
阿真即刻笑眯眯地朝她欢呼:“如此英俊的公子,怕是个女孩就会魂不守舍吧!”见茗儿一脸嫌弃,她便收敛许多,咳嗽一声:“旧友而已啦……”
“旧友而已?”彦茗想逗逗她,“旧友需一见面便谈论衣裙?难不成……你可曾与他做了何事?”
阿真听得此问,脑海里竟是浮想联翩,不免面红耳赤,但依旧义正言辞地回敬她:“茗儿!你说这话竟也不害臊!”
彦茗见她如此模样,便笑着摇摇头。这阿真可真是将一切心事都写在脸上,顾着与她调侃,自己的前尘往事竟也放在了一边,心境豁然了不少。
“薛某寻到二位了。”
“真是万幸。”
忽的一句低沉之语,阿真便直直愣住了。
薛公子之音,自己决不会听错;本想着方才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可是上苍偏偏如此眷顾,耳畔回响的真真切切就是他的声音。
往身边一看,不知何时站了那个令她心神向往之人,正在夜色之中直直望向她。
阿真惊讶之余,心里更多的居然是欢喜,但硬生生压制住欢呼雀跃的yuwang,也是蛮拼的。
她硬生生憋出一句:“薛公子……”
夜色之中,白衣甚是牵动人心,薛公子的侧颜抬头便能看见,阿真忍不住频频抬头,偷偷看他。
薛铭御。
你定是不知在那黄泉之上的百来个日日夜夜,有一只亡灵在默默念你吧?
人说想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会有感知,会耳根微红,会忽的打嚏。而一只亡灵的思念,你不会有那般的感受,亦不会想起那个,只见你一面便深深挂念你的亡灵。
阿真默默低头,心里难得是苦涩至极,再也不敢看他。
他久久看着她低头的样子,轻叹一声,转而一笑。
“阿真姑娘,方才驱魔者已离去,你不必如此焦虑。”
“喔?”阿真仿佛才听见似的,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确是薛公子站于眼前,他似是并不知晓自己的小心思。
她便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止不住地摇头:“噢,不焦虑……不焦虑……”
薛铭御见她如此之貌,只觉得有趣,轻笑一声。
“阿真姑娘,你二人今夜随我在此歇息如何?”
他领着二人进了黎洲城外的意见庙宇,看上去废弃已久,应是不会有人寻来。
“两位姑娘不必害怕,薛某并无恶意。”薛铭御见她们二人略有拘谨,便解释道,“师父命我前来调查彦小姐之死,今日便遇见了,故如此冒昧。”
阿真听得此话,有些许愕然,心里忽的有些酸酸的。
“原来不是因我而来啊……”她一下坐在了庙内的枯草之上,看着面前的二人,他们似乎更有话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