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吃惊。”一手将被自己的惊人开场白弄得手足无措的莫舒泰摁到脂粉女身旁坐下,庄邪含笑微微躬身,转而坐到了与莫舒泰正对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右腿叠到一般修长的左腿上,十指交叉轻轻压于腹部,举止优雅得体,神色大方自然。
“我之所以自述性取向,是因为以往很多经历之中,对话者都因为我的举止体态和语气口吻而禁不住分神揣测,大大地影响了交谈的效率和结果。为免重蹈覆辙,此后我都干脆地表明自己的取向,好节省一些宝贵的时间。”
莫舒泰闻言一愣,对端起精致欧式茶杯抿了一口红茶的庄邪苦笑道:“你难道不觉得跟一个初会的直男宣布你是同性恋这件事,远比让他猜测你是不是更分神吗——我的意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是个人都会被这开场白吓到吧?”
“噢?是这样吗?”庄邪表情天真,似乎真的陷入了疑惑之中,秀美的两叶柳眉一颦,压低的眉眼让迷雾一般的棕色瞳孔显得更加迷离,上头的道道沟壑仿佛是摇荡着的水波,能在注目者的心底打出阵阵涟漪。
好美。。我。。我靠!!!
莫舒泰把手没在腿侧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将自己晃荡的心神从庄邪激起的波光涟漪中抽离。只是腿部传来的火辣刺痛没能完全盖住他心头的飘飘然,恍惚的快意连莫舒泰的DNA都足以撼动,让他一时惊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取向。
待到完全晃过神来,莫舒泰是既惊又怕,背脊的冷汗汇成了几股,爬成了一张水流地图,心中大呼不妙,对眼前看起来秀美可人、人畜无害的庄邪忌惮到了极点——如果他是一只猫,此刻的背毛应该竖成了莫西干的样式——莫舒泰不怕庄邪刚刚是耍了什么法门才让自己陷入了取向的迷雾和恍惚的快意之中。他就怕庄邪什么都没做,就足以让自己空门大开,倘若庄邪有心害他,就在方才那个长得让人后怕的瞬间,相信自己已然变成了地上一堆散发着腥臭气味的细碎肉糜。
“算、算了!闲话莫提。”莫舒泰的胆寒从刻意提高的音量中表露无遗,身子往沙发上缩了一缩,在心理上让自己感到和庄邪的距离拉远了一些,说:“庄先生大费周章找我过来,是有何贵干呢?想来我贱命一条,应该无缘跟庄先生这种气派的人物结识才对,难不成。。是认错人了?哈哈哈哈,对!对!肯定是这样!您看,您的手下办事也太不靠谱了,竟然能认错人,我想趁现在走应该还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打了个哈哈,莫舒泰当即抽身而起,不容分说就要拔腿走人,身旁一直袖手旁观,似乎身处局外只专注玩手机的脂粉女却边嬉笑着回复信息,边以迅雷之势单手将其擒住。莫舒泰一惊,下意识就要反抗,却察觉到肘关节被脂粉女以微妙的手法制住,假如自己真的鲁莽乱来,怕是会落得折骨断臂的下场,一时冷汗渗渗地愣在了原地。
“莫小兄弟,我们当然没有找错人了,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了解一下我们对你多了解——但你是聪明人,我听小逸说了你刚刚在车上的表现,我想,你该是个聪明人才对——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你说对吗?”
“呵呵。”莫舒泰见自己的挣扎徒劳,暗暗叫苦,心中抱怨着做人尤其是做穷鬼果然不能太冲动强出头,该躲躲该跑跑,这次怕是真的上了贼船回不了头了,“庄先生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不识趣,就真的太不识趣了。”说罢一屁股坐倒下去,往自己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茶内加了五颗方糖两大勺牛奶,提起茶杯一饮而尽。
庄邪见自己的上等红茶被莫舒泰这么牛嚼牡丹,咧嘴一笑,说:“莫小兄真性情,庄某就不妨开门见山,这次请你来,是希望和你谈一桩生意。”
“哦?我没钱没皮肉没本领没靠山,庄先生竟然会跟我谈生意?”莫舒泰心中一横,反正贼船是上了,最坏不过是闹个鱼死网破——虽然较大可能是只有自己这条鱼死——倒不如听听这妖媚的同性恋打的什么算盘,算不定还能给自己谋求周旋的余地。
“恩,这件事说来倒是话长。”庄邪将茶杯放下,取出手帕将不慎溅出的水点细细擦干,才继续说:“你知道钟鸣鼎的父亲钟天熙出国了吧。”
莫舒泰身子靠到沙发靠背上,双手环胸,做出一副外强模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知道他为什么出国吗?”
“伯父是生意人。”莫舒泰耸了耸肩,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他的确是生意人不假,所以有着生意人天经地义的迷信。”庄邪张嘴一笑,红唇皓齿,好看之极,“说来刺激他因迷信而出国躲避的人,跟你还有些牵扯。”
“什么?”莫舒泰问出一个什么,心中却有三个疑问,富甲一方、权势滔天的钟天熙出国竟会是为了躲避,为什么?躲的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物扯上了关系?
庄邪从西装的内袋取出一张手掌见方的彩色冲晒照片,顺着光滑的玻璃桌面递到了莫舒泰的跟前,后者见状,抬手将照片捻起,细细打量起来:照片上头是一个清秀的女孩,看起来年纪尚幼,最多不过10岁,圆滚滚的脑袋后头扎着两条可爱的马尾,直垂到肩,娇俏动人,十分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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