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回头,只觉一股热浪自身后滚滚而来,如若骄阳初生。
猛然转身,一张威严面孔映入眼中,脑中突然响起那声喝叫:“放肆!”。
“冲阳元君!”我下意识道。
他的样貌今日已在地窟见过数次,竟又在最后关头遇到正主。如今才发现,拟形兽模仿根本不及其万一。皮肤质地、沟回皆可仿照,可这阳烈之感和灼灼正气却由内而发,无从效仿。
突然感觉拟形兽的能力有些鸡肋,强者很难取其精髓、得其神韵,而弱者更是毫无威慑之力,不如尖牙利爪来得实在。
“哈哈,如今的年轻后辈竟还知晓老夫名讳,着实不易,这位小友出自哪堂啊。”冲阳元君收起严正面孔,满脸欣喜之意。
“我们从后土堂而来!”我小心答道。
“后土堂”他思索片晌道:“哦,你们是周喜定麾下的人吧,听说你们后土堂遭遇劫难,他也险些丧命,不知堂中情况如何?”
说起后土堂主,皆言其身负重伤,登时让我想起那操控地魔虫群的阴冷黑袍男子。那日我用破山刺穿其身躯,若寻常之人,定然脏腑俱裂,绝无生还可能,可他暂缓片刻竟又重聚生机,还能唤来妖兽逃出生天。以其强悍体魄、非凡能力,在这混元教中定非默默无闻之辈,极有可能就是冲阳元君口中的后土堂主。
如此境地面对强者,心中虽有惊慌,却不能在这炙热气场中败下阵来,退让半步,对方便侵入其中,直至暴露本心。
所以故作镇定,低头拱手道:“回元君,堂主已无性命之虞,不过堂中妖兽损失惨重,一时间内无法再为教中献绵薄之力,令堂主心痛不已。”
元君眉头一紧,道:“福祸无门,他也无须过分自责”,又兀自一声长叹,抬头仰视,目光渐渐失去焦点,似在脑海之中抽丝剥茧,将极其久远的桩桩件件慢慢拉至眼前。
半晌无声!
而后渐渐回过神来,满面感慨之色,缓缓道:“当年初见他时,他在一堆垃圾之中翻找食物,双腿右臂齐根而断,仅靠左臂撑地,匍匐而行。询问之下才知他本为工厂工人,意外之中被卷入机器,四肢除左臂外皆被粉碎。工厂将他送入医院简单治疗,待风头一过,将其丢弃,只能以此维持生计。我见他以残疾之躯,依旧未行那乞讨之事,定然是内心骄傲之人,便将他带回教中。”
“他非聪慧之人,却知晓自身劣势,每有任务,都拼命而为,不惜用那同归于尽之法。九死一生之下,才有了超越常人的突飞猛进。乃是我最欣赏的一位,如今再渡难关,我这心也能稍稍安定下来。”
我突然有种错觉,眼前这个生气逼人的中年汉子,内心却住着一位饱含沧桑的老人,不断担忧着远行的游子。
“堂主竟有如此艰辛的奋斗历程,实乃吾辈学习之榜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气血充盈,胆色过人,年轻一辈之中当属上乘,今后建功立业,自会有一番作为。”元君周身气场一转,变得温暖和煦,叫人如沐春风。
“我叫三”
“王富贵!”有人在身侧呼唤,打断了我的话语。
停顿之后,我未作理会,正欲继续作答。
“王富贵!”这次唤声更近。
无奈转头去看,却猛然一怔。
唤叫之人正是登记时坐在柜台中的白净少年,顶着一头杂乱竖立的潮流发型匆忙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