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无江上,凛冽风中,暖阳伏波上,轻浪逐微风。
一片寂寥之中,船底部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咔嚓”之声,李洛冰身倚阑干之上,垂头探究。
由于视线的原因,李洛冰并不能将船底的情况看得十分清楚。
但四周的水面上,一块块几近透明的浮冰却也将声响的缘由巧妙地揭露。
前几日的鹅毛大雪,如今早已消失了影踪,唯一来过的明证,大抵便只余那狼藉的残雪和这江上的薄薄冰层。
船顺风行,破冰而出。四散的薄冰,像是天灾中流离失所的孩童,那清脆的“咔嚓”之声,倒成了它们最后的一句稚语呼救。
李洛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刘豫思,而后便指了指那甲板尽头的偏僻之处。
刘豫思心领神会,当即便跟在了自家少爷的身后。
“咱们现在距离听风苑到底还要多长时候?”李洛冰示意刘豫思将耳朵贴过来,随后低声说道。
刘豫思望着远方,白茫茫的江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隐隐约约间有几点模糊的影子,灰黑色的让人看不清楚。
“额……”他沉吟一声,说不出话来。
李洛冰闻言心下一紧,“你难道没来过?”
刘豫思愣了一下,灵动的双眼间似是极快的闪过了什么,他抿了抿嘴唇,而后便又换上了他惯有的笑容,说道:“少爷,您说笑了,我这样的人怕是连上船的资格都没有。”
李洛冰见他神情落寞,心中划过一丝突兀之感,只感觉气氛中有些淡淡的哀愁,于是便不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本来远在天边的几重烟树,现下已然近在眼前。
遥望四顾,只见远方人影重重,大抵是先一步赶到的奴仆轿夫守在岸边等候。
画船逐渐靠岸,李洛冰随着人潮流动,茫茫人海中,惘然与困惑涌上心头。原来满目所视,岸上的人尽皆带着面具,仿若身处另一个世界之中。
不过,好在不多时,便有一位身着绿衣的僮仆来到了近前,他先向李洛冰行了一礼,而后恭敬地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李洛冰与刘豫思跟在他身后,不多时,一顶墨绿色的竹轿便出现在视野尽头。只见那轿旁立着四个带着铁面具的轿夫,他们先是向李洛冰行了一礼,而后便撩开帘子,露出了轿中的事物,一片朦胧间,四角瑞兽炉依旧笼在一片淡淡的轻烟之中。
刘豫思凝视了片刻,转身对李洛冰低声说道:“少爷,是咱们府上的。”
李洛冰闻言点了点头,举步踏入轿中。
那绿衣仆童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跟在了竹轿左右。
大抵是路面不平的缘故,李洛冰只感到一阵摇摇晃晃,脑中掀起了一阵近乎眩晕的不舒。
很快,大抵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李洛冰就听到外面那僮仆的声音传来:“公子,听风苑到了,请您下轿步行。”
李洛冰掀开暖帘,霎时间,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那高耸入云的琉璃牌楼,只见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的光彩是那般的炫目。
牌楼之上挂着一副巨匾,上书“听风苑”三个大字。
其实单单牌楼就已然引人注目,但更难能可贵的却是其上的木匾,只见那三字的沟横笔画浑然天成,返本归元,龙飞凤舞中隐隐流露出大家之风。
在大雍朝,字的好坏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仕途,这样一幅好字,自然也就彰显出听风苑的底蕴雄厚。
继续向前,只见眼前的大路尽头伫立着一家名唤“风起”的酒楼。
李洛冰迈步而入,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可怖,这里的气氛和谐得仿若普通的酒舍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