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很有水平,以这个女的年纪来说,谁都看得出来,她不可能是叶家俊的亲妈。
那女的美滋滋的点头:“嗯,我是。”
叶家俊哼了一声,把头扭向另一边。
政教处老师又把事情经过掐头去尾地说给她听,听完了之后,这女的就炸毛了,说什么像这种事情,就应该从重从严追究我的责任,还说像我这种人,就不配在一中这种好学校里读书。
她说:“有这种渣滓在一中,你让我们家长还怎么放心把孩子送过来!”
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也就在这时,我爸推门进来了。
几天不见,他又苍老了许多。稀疏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人也更削瘦了,一脸的病色,脸上似乎又增添了几道刀砍斧凿一般的皱纹。
能看得出来,他来得很急,透过羽绒服的领口,还能看到里面的病号服。连鞋子也没来得及换,光脚穿着一双破破烂烂的棉拖。
和叶家俊的“家长”坐在一起,就让他更显苍老了,谁敢相信这是个还不满五十岁的人呢,单从面貌上看,就算让那个女的喊我爸“爷爷”,都不过分了。
看到我爸的样子,吴思琳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骂我“不懂事”。
显然,我爸的苍老、贫穷与病态,震撼到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大概是出于怜悯吧,就连那个女的也没有再咄咄逼人了,说了几句让我爸以后要好好管教我的话,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倒是政教处老师和吴思琳,又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我爸在一边陪着笑,说“不管娃儿的事”,还说是他的身体拖累了我。
这中间,出乎我意料的,吴思琳竟然也在政教处老师面前替我说了不少好话,说我这人平时挺老实本分的,不是惹事的孩子。
结果,原本政教处老师信誓旦旦的“警告处分”也没有落到我的头上,只是训诫一番了事。至于那盆仙人掌究竟是谁砸下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去追究,甚至连提都没有再提,似乎只是把它当作一场意外了。
从政教处出来之后,我爸跟吴思琳说有话要对我说,就把我拉到了一个偏僻的拐角。
等到了拐角,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之后,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扇在我脸上。
我被他这一巴掌给扇懵了,张了张嘴,刚想要说点什么,可我爸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我另一边脸上。
“爸…;…;”我说。
“你知道爸为什么打你吗?”
“不知道。”
“你看看你自己,你想长大之后,像我一样没出息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心理学家说,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觉得自己的父亲无所不能的年龄阶段,在这个阶段,他们会觉得自己的父亲简直就是个大英雄,像一个保护伞,庇护着自己。然而,在那之后,父亲的形象就开始逐渐萎缩,成为一个什么都不能的小老头儿。
在我的眼里,我爸就已经成了这样一个窝窝囊囊的小老头。
由于病痛的折磨,他曾经强健伟岸的身躯变得干瘦,皱纹,白发,还有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看得我心里憋屈死了。
他看到我红了眼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帮我理了理领口。
他说:“以后做事情,不要这么莽撞了,多想想得失,多想想后果。唉,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这上吃大亏了。”
他稍微顿了顿,又道:“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吧,就算拿花盆砸你的确实是他,可抓贼拿脏,抓奸拿双,你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这样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大闹一通,又有什么意义?”
“唉,你爹老了,不中用了,这一辈子过得窝窝囊囊的,没什么东西好留给你的。就这点人生经历,你且当反面教材看吧…;…;”
他拉着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有些话,我听懂了,有些话,我没有听懂,但也努力记下了。
说完了之后,我爸就离开了。我让他打个车回医院,他却跟我摆了摆手,说就别浪费那个钱了,执意要坐公交车回去。
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身子,上了拥挤的公交车,我心里就更难受了。
送走了我爸之后,差不多就是中午放学的时候了,吴思琳让我先去吃饭。谁知道,我刚走出校门,竟然迎面撞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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