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进攻山海关的新军,是被迎接上岸的。冯子才个人队新军是十分敬佩的,当年向荣的江南大营在一夜之间被困,尽管自己带着兄弟们保着向荣杀出重围,但要是没有新军的及时接应,最后还是难逃一个“死”字。只可惜一向贪生怕死的向荣,居然在突围后选择了自杀,枉费了将士们的鲜血,冯子才也被发配到了这边关。
“末将冯子才见过杨大人。”见到冯子才杨一不由激动起来,当初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所破,杨一领着新军在大别山,根本帮不上忙。冯子才的大名杨一是不会忘记的,这位中法战争中,镇南关大捷的主将,杨一又怎么能忘记?只是杨一对冯子才的具体来历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使他在江南大营被灭后流落到这里,要是杨一早知道冯子才在向荣那,估计得伸手找向荣要人。不过现在也还不晚,想不到自己记忆里的英雄居然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刚听说的时候杨一是高兴,接着是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冯子才,真的见到的时候杨一的心里不由一阵激动,竟忘了伸手去扶住冯子才。
“冯将军,你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的,想那镇…。”杨一差一点把镇南关说了出来,连忙借着上前扶起冯子才的由头,把话锋一转“冯将军在发贼百万军中掩护我向大哥杀出重围,端的是一员虎将,只可惜向大哥为人忠义,不愿苟活。但冯将军的威风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理解,将军怎么就落到这般田地?”
1858年的冯子才40岁了,当年也曾跟着天地会造反,后来被招安,跟着向荣从广西一直杀到南京城下,好不容易升大批总兵,谁知道今天还是落到这般田地。
虽然冯子才对杨一给予向荣忠义这样一个评价并不敢苟同,但杨一和向荣关系密切他还是知道的。现在听杨一这么夸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感动,毕竟还是有人没忘记自己所立下的战功啊。冯子才对杨一的态度更加谦恭了,说起话也格外的客气。
“杨督帅,您怎么到了这山海关?”冯子才也是随便问一下,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向杨一提问的。
“唉!!当今朝廷内官僚腐败,把持朝政,杨某决定与六王爷联手,以清君侧。还望冯将军助我。”杨一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老子和鬼子六要夺权,识相的就站到我这边,要是有半点不同意的意思,那就不好意思了。
其实也杨一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和冯子才罗嗦太多,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想表示对冯子才的重视,好拉拢人心,顺便收了这一代名将为自己效力。冯子才当然明白杨一的意思,当初被发配到这鬼地方来,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没曾想还有出头的一天。新军的实力他是最清楚的,跟着杨一混肯定是没坏处的,当下冯子才就表示道:“承蒙大人看的起,冯子才这五尺之躯今后听凭大人调遣、。”
听到冯子才的表态,杨一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不好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冯将军先在我这新军委屈下来,等本帅日后向朝廷保举将军官复原职后,本帅在另行安排日如何?”杨一这话的意思是,你冯子才虽然表示要跟我混,但总得先表现表现我才好相信你吧?今后冯子才是什么样一个地位,那还是要看具体的表现才好决定的。
冯子才本是个聪明人,对仕途也颇为热中,不然当初就不会被招安了。杨一的话他哪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冯子才立刻又给杨一行了一个礼道:“冯子才愿凭大人驱驰,万死不辞。”这一次杨一是摆足了姿态,好不客气是受了他这一个礼。
山海关轻松的落入杨一的手里,眼下北京城里的皇帝已经是瓮中之鳖。站在雄伟的山海关城墙上,看着雄伟的长城在群山之上如巨龙般迤俪远去。杨一不由感慨中华民族的悠久与博大,心中振兴中华的愿望更加迫切。这时候的西方列强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开始进入电气化革命的时代,中国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后面,时间紧迫啊,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解决国内的问题,才能腾出手来再一次击退列强的报复,然后全面发展国内的工业,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中国带入世界一流的强国行列之中。想到这些,杨一朝南面极目远眺,李秀成这时候在做什么?渡过黄河了吗?杨一这时候又一次深深感到无线电报的重要性。今后要下大力推行在电气化的进程了。也不知道霍夫曼和史密斯回到上海没有?
杨一头也不回的对身边的张键说道:“通知鬼子六,我们如期占领山海关,一切就看他自己的了啦。”
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黄河渡口上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一支支火把将渡口照的透亮,一艘艘渡船停靠在渡口,新军士兵不断的登上渡船河。河面上还架有两座浮桥,辎重和炮兵部队沿着浮桥不断的朝黄河北面而去。浑浊的河水在急促的流淌,水面上偶尔能看见旋涡在流转,不时还返起几朵浪花,拍打在摇曳浮桥上。多亏老天帮忙,这一个多月来,黄河流域并没有多少降雨,黄河的水面不高,水流也不是很急,先头部队这才得以顺利的搭起两座浮桥。9月的黄河显得要平静许多,只是今天天气闷的吓人,河面上连风也很少,李秀成预感到将有暴雨来临,如果不及时过河,部队有可能就被阻挡在这黄河的南岸。
155毫米榴弹炮在驮马的牵引下艰难的在浮桥上行进,沉重的炮身压在浮桥的木版上哑哑做响,前面是牲口拉,后面是士兵们喊着号子用杠子在抗,部队在浮桥上缓慢的向前移动。
李秀成站在岸边的一个高处,默默的看着过河的部队,表面上看起来,李秀成很沉着,其实心里却急的不行,万一要耽误了杨督帅的大事,自己真的是无颜面对杨一。
“大哥,部队都过去一大半了,你也该过去了。”李时贤总是喜欢在人前称呼李秀成为大哥,借此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李秀成眉头皱了一下,低声说道:“以后在众人面前别叫我大哥,这样影响不好。”李时贤被说的脸一红,诺诺低声道:“人家习惯了嘛。”
对这个弟弟李秀成是很疼爱的,有时候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也只好随他去,不过今天却显得格外的严厉,沉声说道:“习惯了也得给我改。”李秀成正想多说两句,赖汉英走了过来。这个洪秀全的大舅子,如今以没有往日的荣光,全靠着李秀成在的照顾才有现在的地位,他对李秀成还是很尊敬的,所以赖汉英很严肃的先对着李秀成敬了个军礼,这才报告道:“大人,重炮部队已经全部过河,请您指示。”听到行动最缓慢的重炮都已经过河,李秀成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很好,命令全军,渡河之后,加快行军速度,一定要在杨督帅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北京城下。如有违抗军令者,就地正法。”李秀成说完不由朝北京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道杨一的部队到了哪了。李秀成冷冷的话语听的赖汉英和李时贤一阵发冷,都不约而同的敬礼,然后离开李秀成,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去,督促士兵们加快行动的步伐。
远处的天空笼罩在黑暗中,大地也在这压抑的夜里无声的忍耐。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接着轰隆一声,一个闷雷响起,河面上开始有微风吹来,风越吹越大,闪电与累声也越来越频繁。李秀成暗道:要变天了——
山海关下,天空终于被黑夜笼罩,新军的士兵们点起篝火,按各自所属的单位围坐在篝火旁。在篝火的照明下,可以依稀看见昔日驻军留下的痕迹。清军在这驻扎的部队不多,军营也小的可怜,新军的士兵们只好露宿在这雄关之下。
军营里一座略显破败的房间内,杨一,张键,聂士成围坐在一盏摇晃的马灯前。杨一郑重的面对聂士成道:“公亭,出了这山海关就是关外,关外是清朝龙兴的地方,你引两万兵马,半年之内,一定要给我扫平东北。”
“请先生放心,聂士成一定不负先生期望。只是先生您只留下万兵马,是不是少了点?”聂士成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一直以来,聂士成和刘铭传都称杨一为先生,这个习惯一直到他们老的时候也还是如此。杨一每每听到这个称呼,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杨一知道,这是刘铭传和聂士成不愿意和自己大生分,他们更愿意把杨一当成一个亲人,一个兄长,一个老师。
“公亭,如今形势紧迫,洋人在中国吃了亏,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来报复。所以我们一定要在洋人杀到前安定国内,这样才能无后顾之忧。东北地方太大,且冬天寒冷,新军兄弟多为南方人,我怕他们不能适应这的气候。你只管带这兄弟们前面冲杀,我会派5000人马押送冬衣跟上你。”
“多谢先生关怀,聂士成一定拼死报答先生知遇之情。”感到任务艰巨,聂士成一脸肃穆的神情回答杨一的话。
杨一赶紧笑了笑,缓和下气氛,然后拍拍聂士成的肩膀道:“公亭,我可不要你去拼命,记住了,要充分利用民心。部队所到之处,不光是要打仗,还要大力推广我在江南推行的新农业政策,劝减租息,查有罪大恶极的土豪,坚决好不留情的给予镇压。要把各地的百姓都调动起来,把他们武装起来,让他们成为我军的预备队。还有,一定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个好汉三个帮嘛。”说到这里,杨一觉得口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最担心的是俄罗斯人,一但英法联军再次杀到,俄罗斯人一定会出兵东北,到时候你必将和他们直接面队。我的意见是,一旦开战,不可以硬拼,应当诱敌深入,利用东北广大的战场,将老毛子各个击破。”杨一说到这,张键也插了一句:“公亭,此去关外,凡事都得你自己小心,要及时把情报传给大人,今后你就是这东北王,东北的一切都看你的了。”作为杨一的首席谋士,张键觉得有必要提醒杨一,要提防手下拥兵自重,以免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所以他接过话,一面是想敲打一下聂士成,一面是想提醒杨一。
杨一当然知道张键是好心,杨一一贯把聂士成和刘铭传当兄弟看,对他们也是信任有加。张键话里的含义杨一很清楚,但杨一对张键在这个时候说这番话还是感到一丝的不满,只是杨一一向尊敬张键,不好说明白,便怪怪的看了张键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张键从杨一的眼神里看出了不满,但他还是很决就额的用眼神回答杨一,自己说的这一切都是很有必要的。两人的目光交错一下后,都各自缩了回去,表示了互相的理解。
又是一个早晨来临,鬼子六奕忻在忙碌了一夜后,终于等到了皇帝要返驾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奕忻等待多日的一天就要来到。九门提督已经换成自己的人,通州的十万大军也有五万人马悄悄的进了北京城,另外的五万也在城外埋伏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等着咸丰自投罗网了。奕忻仿佛看见权利在向自己不停的招手。
虽然一切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变化,但奕忻还是感觉了一丝的不安,只是还不清楚,这不安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