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什么银子,我从未听链儿提起。铭哥儿若有余钱,怎不放到大舅舅这儿来,舅舅给你收着,准保少不得你一分半两!”贾赦颇有微词。
林铭玉蹙眉露出一丝悔意:“表哥未与舅舅说?倒是我多嘴了。大舅舅听过便算,可万万不要与表哥提起,不然,他定然要怨我的。”
他这般隐瞒,贾赦还非听不可了。
林铭玉被缠得没法子,便把去岁贾琏去扬州,得了他那价值百来两银子的账目的事儿说了,又掏出当时的契约,给贾赦去看。
贾赦不信的神色在看到契约上贾琏的画押之后,彻底变了。他瞪圆了眼睛,惊叹一般道:“五十万两银子!铭哥儿,你家那产业可不小啊!”
“你那银子果真是给链儿的。”
“千真万确。有字契在,怕是我或链表哥,谁想单方毁约,另一人也不能同意呢。”
贾赦眼珠转了一转,心内却活动开了。前儿他看了几幅字画,正愁手头银子不够,在贾母处也只得百十两银子,还需防着二房里知晓,字画是买不起了,日子更过得甚窝囊。如今自个儿儿子手头有这一笔巨款,若弄过来,岂不是不必看老太太脸色?
“舅舅虽晓得了缘由,且得帮我在表哥跟前遮掩一二呢。我瞧着这天色也晚了,不若先送舅舅回府,回头我再上门去找链表哥?”
贾赦正想着早早儿回去办事,没有不答应的,忙道:“铭哥儿别送了,我带了马车来,夜晚凉着呢,你小孩儿家的,别吹了风。快止步吧。”
说着也不待林铭玉再客套,匆匆儿出了林府。
林铭玉果然止步不送,端坐在正堂,笑得像一只狐狸。
林大待他乐够了,方道:“大爷,厨房里准备好了,可是摆饭?”
林铭玉摸摸肚子,这会儿发觉自己也饿了。应酬是应酬,他可没打算留贾赦用饭,对着贾府的人,可不是影响食欲!
“九爷回了么?”
林大道:“说是被同窗拉去喝酒,只怕要晚些回了。让大爷你只管自己先吃去。”
林铭玉随意挥挥手,道:“由着他。摆饭吧,我饿了。”
林二命丫鬟摆了饭菜上来,伺候着林铭玉用饭。正吃着,门外两只灯笼引路过来一行人。林锐脱了外头的披风,顺手递给梢头,大步迈进来:“可赶上了。”
林铭玉停了筷子,帮着他拉开凳子,道:“九哥不是与同窗吃酒吗,怎的这般急赶赶的回来了,没吃呢?”
林锐点点头,林铭玉忙让林大再传一副碗筷。林锐道:“别提了,混了一日,该叙的都叙过了,没好好吃一回饭。方才他们在丽春楼订了席面,我却懒怠去喝的,只托词溜了。先喝了一肚子酒,可饿坏了我,再不愿被灌醉的。再说,跟那些人一起吃饭,哪比得与铭哥儿你一起,我总是念着回来的。”
林铭玉笑一笑,见他实在是饿得狠了,忙不住为他布菜。
林锐囫囵吃了一碗饭,方止住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再添一碗饭时,便恢复了往日的优雅,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看得林铭玉直笑。
“宫里头如何了?我听恒叔说,妹妹被留在宫里了?”
林铭玉如实说了,林锐道:“妹妹如此想,是她的道理。今儿听得最多的,便是京都秘闻。听说这回选秀,明着说是为所有的皇亲贵女们挑选玩伴,其实就是冲着五公主来的。荣妃娘娘与贤妃娘娘双双宠冠后宫,荣妃只这一脉子息,爱重程度不言而喻。贤妃却膝下尤虚,这一处是比上不上荣妃的。”
林锐一面想一面与他分析:“如今都说贤妃得势了,我看不然。荣妃娘家在朝堂的地位不容动摇,宁荣两府都只外头风光,贤妃如今是靠着皇后才起来,但,皇后稳不稳,得看她生的那一位稳不稳!圣上尊荣已久。”
皇后生的是嫡长子,如今的大皇子。今上也是个长命的皇帝,在皇帝宝座上稳坐了四十余年,如今大皇子也五十了,下头重孙都得了,虽得封义忠亲王的封号,今上却没为他定下储君之位。
再说这亲王也不独独有他,下头紧追着忠顺王,昌平王两大亲王,个个势力不俗。因而谁能荣登大宝,无人敢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