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库房里的都是好东西,林聪也没辜负林铭玉的期待,拿的东西不多,件件都值得说道说道,林铭玉乐得见牙不见眼,不晓得贾母回头点一点库房时,会不会悔得吐血……
“大爷,咱们是先回府里,还是先去拜访胡公子呢?”
“回府去。”林铭玉把玩着手里金镶玉雕文龙镂丹凤镇纸一双,笑眯眯道:“把东西都收起来,昨儿帖子也下了,让馒头跟着我去就行。”
说话间,马车到了林府,府前有个中年男人翘首以待,这会儿自笑脸相迎:“大爷,您可来啦,小人林恒,盼了好些日子呢。您快进府,宅子早就收拾好了。”
林铭玉在他陪同下,一面走,一面听他道:“当年老爷修府时说‘等你家大爷考取功名,就让他在这里好好念书,自个儿家里,总比别处便宜些’,因而一应布置陈设,跟咱们扬州府里是一样的,大爷看看可是?”
林铭玉笑笑,心里流过一缕暖意,这个爹对他,还是真的疼爱至极啊。
一路所见,林府四进的宅院,穿廊涉水,无所不有。往来仆从各司其职,见了人来,规规矩矩行礼问安,目不斜视。人虽不多,却颇有法度,林铭玉十分满意。
林恒叫来一个妇人并两个少年,在林铭玉面前一跪,道:“大爷,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跟婆子。她暂理着内宅,我管着外务,大爷若是另有合意的安排,传个话儿我立时就办好。”
林铭玉一摆手,林聪忙把人扶起来。铭玉笑道:“你在这守了六年,对我林家忠心耿耿,如今看来,□□都安排得极好,我有何不满意的。你尽管按原来的办,外务的事儿,可与林聪商量着,内宅还是林大娘管着。”
林恒感激道:“全赖老爷、大爷信赖,林恒敢不尽忠?因老爷素来不爱铺张奢华,往日里主子们不来,府里养着的闲人便少。今儿大爷初来,丫头小厮们都要添上,我已经着人物色好了一批,只等大爷何时有空,就叫过来挑一挑。”
林铭玉道:“这事你与林聪一块办了就成。”
林恒一想,指着身后两个少年,对林铭玉笑道:“新来的总没有家里的用着省心,大爷若不嫌弃,不若先用着这两小子,不说端茶倒水,替您跑个腿儿、牵个马儿,也是好的。”
林铭玉打眼一看,叫林大的脸颊刚毅老实,唤林二的神情活泼灵趣,面上看着都挺有眼缘,点头一笑:“就依你所言吧。”
林恒大喜,与林娘子忙忙的作揖:“多谢大爷看顾。”
一时回了话,把田庄产业,宅院铺面与林铭玉说了一回,夫妻两管着账册,笔笔清晰,事事有据,林铭玉随手翻了一翻,放到一旁,只拿着他们叙起闲话。
林恒心头更自满意,觉着大爷果然有老爷之风,世家嫡子,就是这么个气度,因而回话越加和软,真诚,一席话,主仆距离拉近了不少。
看看时辰将到,林铭玉把接下来的安排与林恒大概说了说,其余细事便由林聪与之周详,不再赘述。林大如今十四岁,已经会赶车,在京都里长大,各处都熟。林铭玉便不用贾府的车马,让林大林二馒头陪着,去往胡府。
胡府大有气派,门外石头狮子盘踞,正门关着,只两侧旁门供人出入。林二上前唱诺,不一会儿门里边来人把马车引进去。
过影壁,穿回廊,到了正房大院,一俊雅青年站在门外回廊之上,见了铭玉,含笑上前,拉过他的胳膊,笑:“铭玉,快进来快进来。”
到正厅,就座看茶,林铭玉左右打量了一番,啧啧赞叹:“大哥真是哪哪儿都这么气派,原以为船上所见,已经了不得了,没想到府里头另有一番奢华。”
胡公子哈哈一笑:“这又算不得什么,大哥还是那句话,看上什么,只管拿走就是。”
林铭玉斜视他一眼,不高兴:“想来在大哥眼里,我就是个打秋风的了!少不得今儿礼物也不给了,打了这个秋风得了。”
胡公子扑哧笑了,赔礼道:“是我说错了,铭玉带了什么礼物,我必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林铭玉忍不住勾起嘴角,示意馒头把东西呈上来,亲自打开递给胡公子:“呐,就是这个。”
“哟,了不得了,这可是前朝大才子冒行姜最心爱的镇纸呢,据说是天子钦赐。”胡公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放到一边笑:“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林铭玉忙摆手:“我出个远门,哪里带着这些。这是从我外祖母那里淘摸来的,估计也就这个,你还能看上一眼吧。”
两人笑了一阵,胡公子垂眸,叹道:“荣国公府的东西,自然有一二好的。你那舅家,只怕即刻就要迎来更好的呢。”
林铭玉眼眸一闪,直盯着胡公子看。胡公子道:“看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花。”
“脸上没有花——”林铭玉一指他眼睛:“这眼里倒有话未说。胡大哥,敢问你府上是个什么来历?我这家底儿你都一清二楚了,总得给我也留个底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