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山,映着西边天穹上若有若无的太阳,金色与黑色在天上相映成趣,这样的天气看起来并不会下雨,但大祭司说的话,姬武还是能相信的,毕竟术业有专攻,大祭司在这方面的造诣,确实强出常人一大截。
姬武与虎伯率领的两百骑兵已经在接近匈奴营帐,藏在一片树林中,路过这里的匈奴游骑都被尽数留下,匈奴人当然会发现什么,但以匈奴人的计谋造诣,姬武等人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们会为七八名游骑而移动大营,更何况是在雷电交加的情况下。
天色渐渐变得阴沉,也许是天黑了的缘故,气氛越来越阴沉,姬武攀上一棵树,往两里外的匈奴大营看了一眼,灯火连绵还有人影晃动,看样子匈奴人并没有察觉他们。
一个时辰之后,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匈奴大营连绵三四里,人马似乎都很多,但是姬武知道,匈奴的主战力是骑兵,虽然匈奴人也有矛戈重兵器,但不擅长军阵的匈奴人,在马下根本就无法阻挡住骑兵的冲击。
“王上,西南方发现一支中原畴骑,正在往我们之前扎营的方向过来。”
“是赵国人吗?”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周室骑兵!”
“再探!”
突然间多了个变数,姬武并不惊慌,对身边甲士嘱咐两句之后,他找到了虎伯:“虎臣,这一战,怕是不能尽全功了,西南方出现一队畴骑,正在向我们的营地进发。”
“王上想怎么做?”
“当然是借匈奴人的性命用一用!”
“唔……臣明白。”
“滴答……”一滴水珠打在姬武身边的叶片上,姬武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最后一点沉郁舒展开来,轻呼一声:“上马!”
匈奴营中,因为下雨,所以大多数人都藏进了营帐中,只留了几百人在大营内外巡逻,几百人听起来很多,分散到这片三里有余的营帐内外四周,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难以形成波澜。
瞎里就是这几百人中的一个,他与三四个人负责守卫南边大门,心里还在不停地抱怨着,他们这些人地位最底下,才会在这大雨天里还被遣出来巡逻,要是晴天,还能用弓箭去射几只兔子,可下雨天里,弓弦拉几下就软了,他可舍不得。
“诶,去前方瞧瞧!”统御着他们的当户连他的名字都叫不上来,瞎里只好往外走了几步,四下张望没见什么东西,又慢悠悠踱步回到营中,找到专用来做吃食的营帐,悄悄钻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一声质问把他吓得一蹦老高,是那个当户的声音,原来他们也多到这儿来了,瞎里腆着脸上前陪着笑:“大人,小的饿了,能不能拿点面饼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块面饼飞过来,砸在瞎里脑门上,瞎里乐颠颠捡起来,拍拍灰就咬了一口:“多谢大人,小的这就出去!”嘴上还算软和,心里已经把这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愤愤出了毡蓬,他又骑上马,混杂着雨水将那面饼往肚里咽。
“这贼老天……呃!”
水花四溅,一支羽箭插在这人胸口,他嘴里还有半截没有咽下去的面饼,他想不通,这大雨天的,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竟然拿出了弓箭,然而一阵震天般的马蹄声往他这个方向踏过来,未及三两下,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杀!”虎伯凶残起来,一般人无法比拟,虽是骑着没有马镫的战马,可他手中挥舞着的却是长戈,第一击就将一个人给抡飞了,甩出去砸倒一个营帐,掩埋了数十个在其中喝酒取乐的匈奴人。
周室骑兵们个个蒙面,在黑夜里犹如厉鬼,两百人的队伍,在没有多少遮挡的情况下直接在匈奴营中杀了一个来回,将作为游骑的两百多人尽数清理,虽然时不时从营中冒出几个拿着铜斧短剑的匈奴人会对他们造成些许影响,可对于疾行的骑兵,这无足道哉!
“喝啊!”姬武学着虎伯的样子挑起一个刚刚爬上马,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骑兵,直接将他扔了出去,砸在前方的一个大帐之上,里面窜出一个魁梧大汉,手持一柄长矛,照着姬武的战马就刺过来。
姬武拉动缰绳使战马侧身,另一手却从腰间扣下一柄小弩,对准这个大汉就是一箭,魁梧大汉一只眼睛被射中,直接被射翻在地,失去战力,虎伯用长戈将他的头颅斩下,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大帐中,随即就能听见其中一阵惊呼,然后一摞人马鱼贯而出,直直往马厩方向奔忙而去。
姬武与虎伯对视一眼,虎伯扬声长喝:“杀,杀,杀!”
滚雷一般的声响从西北方和东南方响起,姬武虎伯转而向北方倒卷而回,中途又开出一条血路,匈奴人的话在场没人听得懂,但按照姬武推测,应当是骨都侯死了,按照这五千人的规模,这应该就是匈奴人的骨都侯,也即是这支匈奴骑兵的主将。
自虎岚与龙骁的骑兵来到之后,整片大营就乱作一团,稀稀拉拉的羽箭到处乱飞,也不知是要射那边,此时的匈奴人那还管得了那么多,个个抢着马匹粮食,往没有敌人的方向逃窜。
被踩死的,抢马被同伴砍死的,抢粮食火并的,姬武只是在营地中转悠一圈,然后让虎岚他们在外围转悠着吼几嗓子,就把匈奴人逼成这样……
“他们有必要这样么……”虎伯很是想不通,这只不过是杀了一圈而已,就让匈奴人乱作一团,要是再多些人手,是不是可以用劣势人数将这五千人全部留下?
姬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呸呸连吐了几口水,摇摇头:“马背上的匈奴人是不可小觑的,可不像这种步卒一样好对付,切不可轻敌大意。”
虎伯点点头,也没有问姬武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开始组织着自家人手结阵,便于之后撤退。
可以逃走的方向都已经被拦住,匈奴人只能往西南方而去,至于他们会碰到什么,那已经是不言而喻了,姬武没心思在这种时候做好人。
“虎伯,走罢,剩下的,都交给那一队畴骑,咱们得回洛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