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这座庆国皇室宗祠,更一下子热闹起来。
在场这满朝文武,以及那乌泱泱一大片李氏宗亲成员,一片哗然。惊呼声,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都快将人耳膜震破。
而舒百里身后那一大群官员,更是迫不及待,满面激昂正气言辞激烈,声声大呼。
“臣等附议!”
“舒公之言,老成谋国!”
“恳请太后与三位李氏宗主,正我庆国国威,护天家威仪,速下决断,颁布诏令,废天子之位,诛康国恶贼!”
“叛军已兵临城下,国难当头,还望太后以大局为重啊!”
也有不少人,满面愤慨情绪说不出的激动,夹杂人群中声声怒骂呵斥。
“祸国殃民之言,祸国殃民之言呐!”
“简直胡说八道!他们这是要逼宫造反,要谋逆窃国啊!”
“当今圣上,文治武功无人能及,短短几年便立下不朽功业,缔我庆国百年强盛,实乃天下难遇之明君圣主,岂能与那荒淫无道的昏帝相并论?”
“天子乃九五之尊,即便不得已而退位,也当尊号太上皇,建行宫,再不济也当封王,赐封地,岂能受此等大辱?”
“老臣今日就算身死,也绝不会答应!”
那兵部尚书张振,更是额头青筋狰狞,双目充血赤红得可怕,死死瞪着舒百里以及他身后那一大群官员,已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让整座万福祠内,气氛更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凝重,剑拔弩张山雨欲来。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论心中持何种态度,在今天这个场合,支持也罢,反对也罢,是断然不敢站出来表态的。
毕竟眼下,朝局不明,甚至极有可能,庆国的天都要变了,谁知道明天承明殿,龙椅上坐着的会是谁?
宦海浮沉,都是要成精的狐狸,谁不清楚明哲保身的道理?
天子废立,就等同于豪赌押宝,押对了还好说,鸡犬升天前程无量。
可若是押错了,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然而这时,正当场面嘈杂乱做一团,却只听得高台那翠绿屏风后,又传来太后一声极具威严的冷喝,“够了!”
“此乃皇家宗族祠堂,里面还供奉着我庆国历代先皇的灵位,尔等如此吵闹喧哗,成何体统?”
倒是让在场所有人神色一凛,顿时安静下来。
随即,只听得太后又一声轻叹,幽幽道,“齐王,论身份,您与魏王一样,皆为高宗皇帝嫡系血脉,贵不可言的一品亲王……”
“论辈分,您更乃当今天子的叔祖父,即便本宫见了,也得叫上一声叔父。”
“不仅如此,您也是李氏宗亲其中一脉的话事人,这康国楚国公王修,还是您的孙女婿,乐瑶那丫头的夫婿……”
“可是眼下,竟出了此等事,我庆国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内乱,腥风血雨同室操戈,甚至危及国祚社稷,危及祖宗基业。”
“因此,关于舒卿家之言,本宫倒想听听,您有何高见?”
刚还嘈杂混乱不堪的场面,更一下子化作一片死寂,再没人说话,只是惶恐不已望向最靠近高台,那一众皇室贵胄最为首的齐王李达。
可没想到,被太后点名问话,这死老头竟也一点不紧张。
咧着嘴笑得贼欢乐,似乎丝毫没意识到,今日这场宗族大会,已经关乎庆国皇位更迭与国祚安稳,甚至齐王府的兴衰荣辱。
这让在场所有人倒是有些诧异。
毕竟谁都清楚,当年先帝驾崩,这老头可是最大力支持当今天子克继大统的。
严格来说,李轻眉一女儿身,夺嫡之争能在两位朝中有着无数嫡系追随者的兄长面前脱颖而出,最终登上帝王宝座,这齐王可是功不可破。
因此,整个齐王府与当今天子,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天子被废,新皇登基,齐王府绝对再难有往日荣光。
而此时,只见这老头倒是赶紧站了出来,红光满面的,可因为乃先帝亲叔父的身份,倒也不至于对太后施以大礼。
只是象征性拱了拱手,旋即又一阵乐呵,“侄儿媳妇啊,瞧你这话说得……”